他已经?气得失去理?智了,无?意中道出了当年的“真相”。

“当年周则善将这簪子赠予了嘉宁,如今又由他外孙女儿转赠于你,区区一个翡翠簪子,就把?你们娘俩儿钓得团团转!”

梨瓷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所言之?事吓到了,颇为无?助地望向谢枕川。

当着父亲的面,谢枕川自行?其是地将梨瓷拥入怀中,轻抚着她单薄的脊背,声音仍旧沉定,“父亲如何断定此簪是当年广成?伯赠予母亲的?”

妻子另有心仪之?人,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但鉴于梨瓷的身份,信国公反而无?所谓了,更恨不得当着周家所有人拆穿其伪善的一面,“是我亲眼?所见!”

他冷笑一声,干脆道:“当时两人皆已有家室,周则善竟还如此不知检点,也不知从哪儿找的簪子,便说是自己?的传家宝,若当真是传家宝,为何不传给长?房长?孙,而是要传给一个招赘的外孙女儿?”

“外祖说,心之?本体,无?起无?不起……”梨瓷努力回忆外祖当日赠簪时所说的话,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后面的记不清了,但外祖告诉我,不必为外物?所蔽,给我和给表兄都是一样的。”

谢枕川没忍住弯了弯唇角,眼?底神色温柔。

信国公则是一愣,他最烦周则善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更讨厌他这副超脱物?外的圣人模样,哼声道:“巧舌如簧。”

谢枕川替梨瓷出言道:“那父亲可曾想过,这玉簪如果已经?赠给了母亲,如何又回了周家,到了梨瓷手中?”

信国公一愣,很快便找到了理?由,“那周则善不要脸,嘉宁自然是不一样的,也不像你眼?皮子浅,被人三言两语就哄骗了去入赘。”

梨瓷原本趴在他肩上,听信国公所言,此刻便委屈地抬起头?,看着谢枕川的眼?里泛着水光。

谢枕川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阿瓷未曾哄骗我,是我心甘情愿。”

他转头?望向父亲,声音又恢复了平常的冷静,“今日我与阿瓷在长?公主府拜见母亲时,她主动提及曾受托修补此簪。父亲既如此笃定当年之?事,可还记得这玉簪原貌?”

信国公一时语塞,时日久了,他的确记不大清了。

经?他提醒,梨瓷立刻想起来了,要掉不掉的眼?泪又憋了回去,眼?睛湛湛可爱,“母亲说了,原是一枚白玉簪!”

谢枕川颔首,并未取下?发簪呈给信国公查验,仍是不疾不徐道:“当年,广成?伯托母亲修补时,递来的是白玉簪,修补后,才新镶了翡翠。”

“你莫要替那厮说话,”信国公半信半疑,坚持道:“空口无?凭!”

谢枕川早有所料,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文?书来,“银作局一锤一錾皆录于册,有迹可查,还请父亲过目。”

梨瓷此刻已经?彻底忘了先?前的不快,也好奇地凑近去看。

信国公取来一观,的确是宫中御用的库腊笺,上面还有内廷银座局的印鉴,何时取得、何时修补、原样如何、用料多少,一一登记在册,的确合得上谢枕川所言。

信国公盯着纸笺,慢慢想起那日所见确是一支素白玉簪,后来他偷偷在嘉宁的妆奁里也遍寻不得,原以为是被藏匿到了他处,原来是另有隐情。

他此刻面皮涨得通红,哑口无?言。

谢枕川悠悠道:“我和阿瓷今日拜访母亲,母亲的确提起了当年修补玉簪之?事,言语中并无?他意,只是埋怨了父亲多年来一根发钗也未曾送过。”

信国公沉默许久。

这话好似一把钝刀,缓缓剖开尘封往事。

先?帝赐下?婚约后,他亲自选了图样,花了一整年的俸禄在瑞祥楼为她打了一对赤金红宝石的镯子,去取时恰逢她出宫游玩,机缘巧合竟在瑞祥楼提前瞧见了那镯子,她当时却道:“这样粗笨的镯子,竟是瑞祥楼所制,还是赶紧收好,莫要污了本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