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散虽是慢性毒药,但身上如?果出现了紫癍,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以应天帝这般情况,好生调养,兴许还可以拖延月余,何况他?看过“江太医”熬煮的那炉药渣,皆是极为猛烈的药材,若是服下那“解药”,恐怕便是回光返照、一命呜呼了。
知道长姐心善,谢枕川便只将此话说了一半,“禀皇后娘娘,千机散乃鬼面毒医独门奇毒,且圣上体肤已出现紫癍,是中?毒极深之?兆,太医院恐难在毒发前研制出解方,若无解药……”
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皆知,已是死局。
梨瓷以己?度人,立刻便不忍心了,她虽然也讨厌大皇子,但应天帝毕竟是褚萧懿的父亲,他?还那么小。
褚萧懿攥住了母后的衣袖,有些害怕,“母后,父皇会死吗?”
谢流萦抚着孩子的手猛地一顿,她定了定神,轻声斥道:“阿懿,休要?胡说。”
褚萧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闭紧了嘴巴。
谢枕川低声安慰道:“殿下宽心,圣上是真龙天子,自有天佑。”
谢流萦垂眸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眉目间依稀可见应天帝年少时?的影子。
到底是夫妻一场,更何况,她的儿子,本就?该光明正大登上那个?位置。
她很快便做出决断,“答应他?们。”
知道应天帝的病情经不起拖延,龙鳞卫很快便按照褚萧和的要?求备好了快马和盘缠。
此事进?展顺利,褚萧和却依旧觉得心中?不安,尤其在瞥见谢枕川似笑非笑的目光时?,竟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又?道:“由瞿将军送我们出宫门,不许任何人跟着,出城后,本王自会将解药交给你们。”
瞿淳也只得应下。
见危机暂解,梨瓷总算放松下来,往谢枕川身上靠了靠。这一身银甲硬邦邦、冰冰凉的,实在不舒服,她左右挣了挣,有些艰难地挤出了他?的怀抱。
怀中?一空,谢枕川收回目光,又?恢复了风光霁月、春风化雨的模样,温声道:“怎么了?”
“你……”梨瓷抬头,却正看到他?白玉一般的脸颊上有一小道血痕,应是被利刃割破的伤口,从颧骨处斜斜往上,像是被抹开?寸余的胭脂,凤眸中?凌厉还未褪尽,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艳,叫人心疼,偏又?移不开?眼。
她立刻改口,关心道:“恕瑾哥哥,你脸上的伤口痛不痛啊?”
经她提醒,谢枕川这才想起方才混战中?,脸上被瞿淳刀风划破了一道小伤。
他?正要?作答,才发觉母亲、长姐甚至小侄子也都看了过来,褚萧懿天真的目光里还带着一点担忧。
谢枕川迟疑了半瞬,便面不改色道:“痛。”
“舅舅受伤了,”褚萧懿已经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我给你吹吹便不痛了。”
谢枕川只好将他?抱了起来,褚萧懿一边朝舅舅脸上的伤口吹气,一边伸手摸了摸谢枕川身上寒光闪闪的银甲,一脸崇敬。
谢枕川忍了片刻,便不由分说地将褚萧懿放了下来,一脸端肃,“多谢殿下厚爱,微臣已经无碍了。”
“好吧,”褚萧懿还原本还想摸一摸那长枪,也只好遗憾地收回手,又?老气横秋地叮嘱一句,“舅舅回去记得再抹些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