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谢枕川的怀里,透过燃烧掉落的窗棂往里看。
火势已经蔓延至整个厢房,更多被烧得通红的梁柱、瓦砾从屋顶掉落,火焰已经开始贪婪地?舔舐着《观音菩萨像》的画纸卷轴,赤红色的火焰已从观音足底祥云燃起。
梨瓷心中一紧,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就要从谢枕川的怀里跳下来。
谢枕川知道她想做什么,便只松了环住她膝弯的一只手,放她下来在地?上站着,另一只手虚虚环抱在她腰间,任她又拉又拽着自?己的手,也岿然不动?。
艳色的火焰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瞳里,他面色依旧如常,语气沉定道:“一幅画而已,烧了便烧了。”
观音面目慈悲而端庄,目睹凡人的垂死挣扎,却依旧不悲不喜,热浪涌动?之间,衣袂翻飞,寸寸卷曲,最后连同那一抹悲天悯人的笑意化作了灰烬。
这样珍贵的一副画作,却眼睁睁地?看着它化作灰黑色的蝴蝶消失,梨瓷的心也仿佛一下子也被灰烬闷住了。
她转身看着谢枕川,眼睛汪汪地?浸着水,稍一眨眼,大颗的泪水就不听话地?滚落下来。
谢枕川不自?觉地?收回了环在她腰间的手,两人的距离很近,那颗泪水掉落在他袖口,重新浸湿了衣裳。
方才见她还有力?气挣扎,谢枕川便知道她未曾受伤了,又垂眸看了一眼她那一头被护养得好好的、黑缎子似的长发,心下稍安,“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梨瓷眨了眨眼,又掉下几?颗泪来,闷声道:“不知道,我见画被烧了,心里难受。”
他语气也一如既往轻描淡写,“高山流水,伯牙绝弦,能得江州司马青衫湿,也算是值了。”
梨瓷已经习过《琵琶行》了,不敢自?比香山居士,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起他的袖摆擦掉眼泪,又道:“可是,这是苍爷爷的画,还是先帝御赐、嘉宁长公主又转赠给?谢大人的,如今画被烧了……”
听她一口一个“先帝”“长公主”“谢大人”,谢枕川眸色深了深,“不打紧,就算圣上治罪,不是还有梨姑娘负责到底么?”
梨瓷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先前还以为他是谢徵哥哥时所说的话。
“那,那不一样嘛,”她的脸颊像方才在火场里一样滚烫起来,低着头,小声为自?己开脱道:“我那个时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负责的话是对谢徵哥哥说的,谢大人出身显贵,位高权重,深得皇上信重,哪里用得着自?己负责呢?
言犹在耳,说话的人却不想认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