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再赔钱,那也还是浪费了俺的粮食啊!粮食犯不着这么遭罪哟!”一旁蓄了络腮胡的汉子看着被打翻的半屉馒头,长长叹了口气。
附和声水涨船高,马上的人却迟迟没有回应,长舒抬眼看去,只见马背的软皮滚边金鞍上坐了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梳双角髻,着流仙裙,额头上一层蒙蒙细汗,紧紧攥着辔头,面上一派倨傲不羁,耳朵却在鼎沸的声讨中越渐发红。
赫然是他和容苍在霁月宫见到的长公主,这个时空的当朝四公主,萧霁阳。
“不、不就是摊子吗。”少女眼神闪躲,梗着脖子嘴硬道,“我每次都赔了钱的啊!大不了这次……多赔点!”
“这是赔钱的事儿吗!”
“就是!”
“四公主啊,你这万一哪天伤了人可怎么办……”
少女声势弱下去:“这不是没伤过吗……”
“那伤了再说事有啥用啊?”
“再说了,您这是在我们这儿,要是哪天您这马跑远了,伤到您自己又怎么办呐?”
“……”
众人说辞纷纭,言语恳切,虽马上之人身份尊贵,字里行间却并没有畏惧之意,更多像是把她当自家孩子一般说教。显然这种场面在皇城时有发生,而闯祸之人也不会倚仗身份霸凌百姓,才能让堂堂公主被一堆人围在街上好说歹说地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知道了!”眼看局势要把控不住,萧霁阳赶紧挥手保证道,“最后一次!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你说的啊!”
“我说的我说的。”萧霁阳敷衍应和完,两腿踩着马镫,一夹马肚子,驰出数丈,身后扬起滚滚飞沙。待飞沙消散,众人在原地面面相觑,攒动的人头中不知何处突然惊起一声嘹亮嚎叫:“诶!钱呢?!还没给钱!”
大街安静一瞬,须臾爆发出冲天的质问声,哗然间,一道黑影踩着人群缝隙中的扁担桌椅,几个翻身点地,未待人看清面容,已倏忽消失不见,朝萧霁阳离开的方向追去。再一低头,人人的掌心都多了两锭指节大小的碎银。
好厉害的功夫。
众人见得了赔款,脸上又是一副司空见惯的神情,相互交头接耳两句过后,哄散离去。
长舒视野中的画面极速转换,再一个定身,已随萧霁阳的路线来到了一处悬崖边上。
俏皮灵动的公主翻身下马,汗血宝驹自觉地走到枯树旁俯首吃草,及至马蹄的马尾悠然摇摆,时不时在身后扫起一捧飘然黄沙。
残阳如血,落日盘踞在不远处的山头,余晖衬得大晏国的江山似浸在一片浑浊异色之中。萧霁阳手中不知握着什么东西,似纱,似布,被她紧紧抓在手心又不敢用尽全力,好似那帕子里面包裹的是脆而不坚的稀世珍宝。
发髻已经在一路上被颠簸得将散不散,蜀锦流仙裙的下摆也被飞沙走石附着得污迹斑斑,崖边之人眸光流转,三两来回踱步之后,竟直直走到百尺深谷上空,一抬脚,踩空,翻身仰面落入崖下深渊。
长舒在树旁负手而立,静静观察着下一刻会有什么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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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几乎是萧霁阳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长舒便听到有衣衫翻飞的声音,宝驹身旁的老树饶是树叶落光,也还是被人踩着树顶借力向悬崖跃去,引得满树枯枝微微摇动。
一道黑影义无反顾冲到崖下,不多时,飞檐蹬壁之声在长舒看不见的峭石中响起,离地面越来越近,接着萧霁阳便被人扛着攀了上来,然后稳稳放下。
那黑影速度极快,还没等萧霁阳张口,便又要起势离开,萧霁阳见状,立即蹲下身捂着脚脖子痛叫道:“哎!好痛!骨头断了!”已飞至半空的背影稍作迟疑,最终还是在树顶踮脚,转身飞回去查看萧霁阳的伤势。
萧霁阳坐在地上,将受伤的脚朝那人伸去,后者一怔,手拿起又放下,犹豫一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