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滚边的袖口下是一双干瘪得只见皮包骨头的手。
玄眧眼中闪过刀锋般的寒芒,抬脚一跨,便走出了藏身的暗处,负手扬眉看着阶上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
苍穹中的稠雾如风吹般四散,向此时阴寒鬼寂的院中洒下泠泠月光。
那背影猛地转头,干瘦得好似骷髅的一张脸上只剩两个黑魆魆的眼眶,失了五官的面庞毫无生气,却仍能射出来自阴诡地狱般森然的目光,直直凿向隐了神息的玄眧。
见来人不为所动,挂在骨架上的皮囊面容微微抽搐,一个转身便向玄眧袭来。
还没靠近一丈,玄眧脚下尚未挪动半分,只眼色一凛,一声凄厉的惨叫霎时响彻殿前,却是个粗狂的男音。衣着华贵的妃子被震退数尺,倒在地上,皮贴骨的脸上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眶露出恨恨寒意。
玄眧扫了一眼地上的妖孽,踱步过去,半蹲下身捏住那副骨架的下颌,皮是人的皮,骨是人的骨,魂却不是原身的魂了。
“孽畜,该招惹谁招惹谁去。”
语毕收手,起身不再置理。
那妖孽迟疑一瞬,见玄眧对他确实没有兴趣,迅速攀柱而起,朝西北处蹿去。玄眧跟在其后,见那附身之鬼停在一处极恢宏的宫殿前,对着紧闭的殿门轻轻吹了口气,如纸片一般从毛发宽的门缝中钻了进去。
远方有熟悉的气息,玄眧朝着宫墙处遥遥一望,闭眼感知到怜清的方位,闪身回了之前等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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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清赶回先前安置玄眧的宫殿,还没走进宫墙,便听得一声哀叫,随即加快了脚步跃过墙头朝叫声处奔去。
却见殿门大开着,玄眧仿若受了什么东西一击,正摇摇晃晃要倒地而去。怜清闪至玄眧身旁,忙将人扶好,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少年此时整个人软绵绵的,顺势便靠倒在了怜清怀里。
“哥哥……”少年声音极其虚弱,“我听你的话,在此好好等着。结果那东西出来伤了我,便跑了……”
“跑去了何处?”
少年摇摇头:“他太快……”又忽地闷哼一声道,“好痛……”
怜清把人搂得更紧,十分担忧道:“何处痛?”
他现下也顾不及去追那踪迹难寻的鬼魅,刚才自作主张把人留在此处,信誓旦旦地说这里没有危险,岂料自己前脚刚走,后脚那妖便跑出来伤了人。对方将身心全权托付于他,自己却害得别人如此下场,如今也不知有没有伤到要害。人家还不比自己是修道之人,不过普普通通的文弱书生,自从遇见他,一路以来是旧伤未愈新伤又起,怜清简直懊悔得恨不得把这些伤全转到自己身上。
少年把脸埋在怜清肩头,难耐地磨蹭两下,似是已经痛得有些神志不清,两手也搂住了怜清的脖子:“哪里都痛……哥哥救我……”
宫中打更的梆子声离他们越来越近,皇宫不是别处,他们能在此待上这半个时辰而不被人发现已是不易,若此时要再去别的宫殿搜查那鬼魅,便是将此地当做无人之境了。
怜清低头看看怀里逐渐没了动静的人,召出怀沙,御剑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