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丢下丛眠,独自一人离开。
但开出去没多远,他就发现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在抖。
紧接着熟悉的眩晕感袭来,他的手直接滑脱,车子朝着河堤下方而去。
在医院醒过来,裴亦自己都有点无奈了,没等医生开口,他先道了歉。
“我知道这次是情绪激动引发的晕厥,下次我会注意。”
医生无言合上记录本。
“知道就好,以后尽量保持平静,最好不要单独出行。”
等医生离开,裴亦嘴边的笑容渐渐隐没。
今天看到那些东西,的确对他造成了影响。
那七年是他过去人生里最美好的七年。
烧了它们,他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不过他没打算再用什么去填补。
他对丛眠爱过是真,恨也是真。
如今他只想跟丛眠彻底划清界限,让她不要再纠缠自己。
裴亦抿唇,静默半晌,他拿过手机拨打了丛眠父亲的电话,“伯父,我们做个交易。”
不久后,一批又一批催债的人纷纷闯入丛家,嚷着让他们还钱。
丛眠自出狱以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
她抱着吓得发抖的母亲,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砸了家里所有东西,而后撂下威胁的狠话,扬长而去。
从这天之后,隔三差五就有人来家里闹事。
母亲在担惊受怕中日渐崩溃。
她冲丛眠跪下来,“眠眠,走吧,裴亦答应了我们,只要我们带你出国,永远不回来,他就帮我们还债。”
丛眠这才知道以前是裴亦拦着,催债的人才没有来找麻烦。
而现在他不想护着丛家了。
他在用这种方式逼她走。
丛眠只觉得心疼得无法呼吸。
她不想离开。
可看着原本生活优渥的父母因为自己短短几年就变得满头白发的苍老面容,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半月后,丛眠找到裴亦。
“我答应你,离开这里。”
看着她明显比之前瘦了一大圈,形容枯槁的样子,裴亦愣了愣,但最后到底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等你们出国,钱会打到你的账户。”
丛家父母曾经对裴亦很好。
裴亦一直记着这份情,他之所以替丛家还钱,不是为丛眠,而是不想两位老人到了晚年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阿亦,”分别前丛眠红着眼眶轻声问道,“你想我去哪?”
裴亦看着她,“随便,只要你不再回到这里。”
丛眠强忍下眼泪,笑着点头,“好,我记住了。”
丛眠随便买了三张去往某个小国的机票。
离开前,她悄悄开车去了裴亦的住处。
她还是想见他最后一面。
然而车子走到一半,丛眠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倏地转头看向后座。
正好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刃抵在了她的咽喉处。
一个人影从阴影中凑到她面前,面色阴冷沉郁。
“给裴亦打电话,让他拿三千万给我。”
丛眠瞳孔缩了缩。
如果是以前她会害怕,但当认出对方就是当年给她做过催眠,至今流窜在外的那个心理医生时,丛眠心中只剩下沸腾的仇恨。
她不管不顾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三个小时之后,助理匆匆推开裴亦办公室的门。
“总裁,丛眠出事了,人现在在爱华医院,恐怕要不行了。”
签字笔在文件上划出长长一道。
裴亦倏然抬眼,“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