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孟雯萱,他早就死了,是孟雯萱让他活了下来。

孟雯萱给了他一条命,可他现在却跟另一个女人结合。

那个女人,还是导致孟雯萱变植物人的秦浅。

他曾信誓旦旦地说过,要报复秦浅替孟雯萱讨回公道。

然而,如今的他对秦浅再无法硬下心肠,他开始怜惜她,也开始心疼她。

这与他当初娶秦浅的初衷背道而驰。

他同意结婚,原本是打算用一段无爱的婚姻折磨秦浅。

但是……他做不到,总是不由自主地在心软。

陆言琛垂眸,心底倏然卷起了漩涡,巨大的水流随时能把他淹没。

他突然觉得无措,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不想去调查秦浅加害孟雯萱的原因,甚至每次和秦浅在一起,他的脑海都很少再浮现孟雯萱的脸。

这是个很不妙的信号,从起初的排斥再到习惯。

说不清是何时发生的,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陆言琛的心神。

“你是不是爱上秦浅了?”

孟云兮疯狂的质问敲打着陆言琛的耳廓,一声一声,去势迅猛地钻进他脑仁里,荡开一片片钝痛,那股子痛感侵袭骨髓,令他呼吸滞涩。

陆言琛勾唇,眉眼泛着嘲弄。

他不知道爱不爱,但他比想象中更在乎她。

手机再次振动,进来了一条短信。

陆言琛低眸,是徐睿的号码,他颇有些急不可耐地滑屏。

当那几行小字映入眼帘,陆言琛的眸底闪动着剧烈的光芒,手指微微颤抖。

不上不下的心忽然切切实实落了地,哪怕还需承担惊险,至少是踏实了。

头顶的光线忽明忽暗,陆言琛眉宇间的折痕逐渐淡化,唇角弧度轻扬,内敛沉静。

灯芒下的尘埃游弋在陆言琛周身,徐徐沉淀,像漂泊的精灵找到了归宿。

陆言琛装好手机,鞋尖碾压过遍地的烟蒂,抬步朝宾利走去。

还没打开车门,脑后风声骤起,带着极其狠戾的力道。

陆言琛的眸光遽然一寒,敏捷侧身,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顾景安的拳头。

浓烈的硝烟味在两个男人间弥漫,彼此眼神交错,都迸溅出慑人戾气。

陆言琛目光冰寒,歪头,唇畔染着讥讽:“忍了这么久,终于发泄了?”

顾景安绷紧唇角,盯着陆言琛,眼底火光跃动,手背青筋狰狞:“她们母女危在旦夕的时候,你在哪儿?你看都不肯去看她们,陆言琛,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为了避开偷拍的记者,顾景安只能放弃亲自送秦浅去医院,也必须按捺着担忧暂时不去手术室守候,但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秦浅一个人在手术室生孩子,陆言琛居然还能漠不关心,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陆言琛垂眼,睫毛在眼睑下扑上了若有似无的阴翳,他浅笑,笑容玩世不恭。

“你问我,我是不是男人?”陆言琛玩味地重复着这句话,唇角勾起凉凉的纹路:“我要不是男人,我和她的孩子哪儿来的?不如你去听墙角?”

顾景安立刻被刺激得气血翻涌,双眼喷薄出了灼人的怒焰:“混蛋!”

他甩开陆言琛,攥着拳狠狠砸向他的颧骨,气势汹汹:“嫁给你,是她最大的错误,她的感情早晚被你消耗殆尽!”

陆言琛本来要还手,听到顾景安所言,鬼使神差的,反应慢了一拍。

于是那一记左勾拳不偏不倚地撞上了陆言琛下巴,骨裂一般的痛觉传来,陆言琛的身形忍不住往旁边一歪,眼前金星直冒,腥味自唇齿蔓延,溢出了嘴角。

顾景安不解气,冲上前拽住了陆言琛的衣领,又是一拳朝他招呼过去。

陆言琛出手如电,猛然扣住顾景安的肩膀,拧紧他胳膊反向旋转着抵上车门。

“顾景安,我跟秦浅的事,轮不到你插手,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