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消失的那一秒,陆言琛无法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好像是松了气,又好像更加焦灼。

陆言琛的指骨按紧屏幕,俊逸的眉头折着,眉心叠起褶皱。

两个小人在心底打架,不分伯仲。

旭日逐渐跳出地平线,远处的维港被镀上一层霞彩,天边的浅蓝色光束形成一道微薄的剪影,将陆言琛的面容衬得孤寂深刻,他静静伫立着,脚下是万丈悬崖,稍有不慎就会灰身粉骨。

约莫过了一分钟,手机再次发出振动。

陆言琛定定神,又回眸扫了眼沉睡着的秦浅,突然站上秦浅昨夜站过的那张木椅。

一览众山小,整座太平山的景色都映入眼帘,冬风迎面削来,像凛冽的刀子刮过脸庞。

俯瞰着下方深不见底的深渊,陆言琛紊乱的心律终于缓慢地恢复,他鲜少如此不知所措。

临渊险境使陆言琛找回自己的神思,他抬眸,凝视着远方飞过天穹的飞鸟,接起了手机。

“调查出来了?”

他淡淡启唇,金属质地的声线带出一串口音纯正的英语。

那头的人歉意道:“很抱歉,陆先生,您提供的录像画质太模糊,我们请了专家辨析那两位小姐的唇语,可条件太有限了,我们不能得出她们全部的对话内容,只辨认出三句。”

陆言琛深黑的瞳孔汇聚起旋涡,双眉压着薄雪:“哪三句?”

“秦浅,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很爱阿琛。”

陆言琛拧眉,脸上没什么表情。

影像里,孟雯萱当时确实在下跪,秦浅的态度却很冷漠。

“其他两句呢?”

对方迟疑了片刻:“秦玉卿死有余辜,你是她的女儿,我诅咒你的下场比她惨上一万倍。”

陆言琛眉宇间的折痕倏然加深,寒潭般的眼眸卷起风浪。

孟雯萱素来温柔体贴。

不管秦浅在秦家如何刁难她们两姐妹,她未曾说过秦浅半句不是,更不要说辱骂。

陆言琛蓦然有点怀疑自己的听觉。

没有秦玉卿,孟雯萱姐妹早就被送去孤儿院了。

她在他面前,从头至尾都没表露过对秦玉卿的不满,反而经常表达自己有多思念早逝的主母。

那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少女,竟会用这么恶毒的语言来评价秦玉卿?

陆言琛捏了捏眉骨,涩然道:“你们没翻译错?”

“我们核查过无数次,不可能出错。”

陆言琛抑郁的神情微滞,顿了顿,轻声道:“最后一句呢?”

“这句显得奇怪,是您太太说的,她的样子很激动,但是视频只提供了碎片信息,两组镜头不太完整,我们试过很多次,无法真正还原……”

陆言琛打断对方,语气不经意间多了隐晦的急切:“她说了什么?”

“她说,‘我不允许你这样伤他’,‘他’我们分辨不出究竟是哪个性别,或许是您太太的母亲,也或许是别的人。”

挂完电话,陆言琛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古怪的想法。

如果秦浅确实喜欢他很久,那个“别的人”难道是他?

接触这么久,他大致摸清了秦浅的性情,她比任何女人都强势,也十分护短。

假如孟雯萱做出对他不利的举动,秦浅可能是为了这件事才去板房找孟雯萱?

念头划过心田,陆言琛又无声地嗤笑了一下。

孟雯萱没理由伤害他。

他是陆氏唯一的大少爷,只要不是傻子,绝不会蠢到在他头上动歪脑筋。

迄今为止,也就秦浅那个胆大包天的,三番两次算计他。

那女人可不傻,鬼精鬼精的。

陆言琛信手翻转着手机,视线掠过,修长的无名指上,男士婚戒散发着低调内敛的华光。

婚戒,代表着相守一生的承诺。

既然戴上,就不能再被轻易取下来。

霞光将绵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