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的方向逐渐偏移,明光吞噬他眉宇间稍纵即逝的森然阴翳。

看似风暴平息,实则却酝酿着更大的摧毁力。

“留不住,那就毁掉。”

316:永别

情人节前天,东方刚露出隐约的鱼肚白,陆言琛便醒了。

他垂眸看着怀里熟睡的秦浅,视线顿在映照着窗帘的微弱曦光,微微出神。

怀里的女人软软的,娇颜绯红,间或发出轻浅的呼吸声,像一只乖顺的猫咪。

陆言琛低头在秦浅眉心落一吻,唇瓣下滑,定格于她浓密的睫毛上,轻轻吹了口气。

秦浅不耐蹙眉,嘤咛一声,不堪其扰地动动,搂紧他又睡着了。

陆言琛等一会儿,直到秦浅的气息趋于匀停,他才试着拉开她双臂,轻手轻脚地起身,顺便塞了枕头在她怀里。

凝视秦浅片刻,陆言琛拿了手机去浴室,没走两步,他又鬼使神差地折返到床边。

秦浅侧躺着,睡颜安谧恬静,抱着枕头睡得很香,纤长眼睫拓印在鼻翼两侧。

陆言琛温和地笑笑,静立许久,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也就是他拍照的这瞬间,外头蒙昧的天光刹那大亮,澄明光线浸透房间。

秦浅醒来,已早上八点多。

陆言琛并不在,床头柜上留着便笺,他解释公司有很多事处理,不能送她上班。

秦浅笑睨着那人龙飞凤舞的字迹,勾勾唇,把便笺顺手夹进笔记本。

刚换好衣服,秦浅又收到方曼贞的短信。

她这段日子接受心理治疗,起色不大,对方曼贞倒很有好感。

方曼贞过年回了轮敦,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回香江,谁知她的丈夫却要她陪着去异国履职。

所以,她不能再做秦浅的心理医生,又保证有空一定会回来看她,还给她邮寄了礼物。

信息的末尾是对秦浅全家的祝福,秦浅读了一遍,不自觉生出点怅然。

准备出门时,医院给她来电话,说黎绍峰度过危险期了,问她要不要去看看。

秦浅攥着手机的指骨缓缓绷紧,她未置一词,抬眸转向窗外,胸口浅浅地起伏了一下。

那头的护士没听见秦浅作声,只得再次出声询问,结果,秦浅径自把电话挂了。

*

黎绍峰这次虽然大难不死,可比死好不了多少。

他不但脑中风了,余生还得在监狱里过,如若控方坚持,他可能要上刑场为孙岚抵命。

据这起命案的目击者高婉仪交代,黎绍峰对孙岚的加害其实蓄谋已久,而且他有严重的暴力倾向,高婉仪也是受他胁迫才愿意委身。

事实上,这说法无人能证实真假,毕竟黎绍峰心思不正,他害怕旁人发现他和秦晚笙的不正当关系,是以一直偷偷摸摸与高婉仪来往,没让任何人知情。

曾经意气风发的豪门赘婿沦落至此,就连亲生女儿都执意决裂,不得不令人唏嘘。

病床上的黎绍峰戴呼吸机,双眼呆滞地盯着天花板,脸庞呈现诡异的青白色,死气沉沉。

几天不见,整个人就瘦得脱了形,两鬓斑白,潦倒落魄,身体插满了各种管子。

听见轻微的关门声,黎绍峰眨眨眼,涣散的眼神顷刻之间散发出更加揪然的死灰。

又有护士来给他换导尿管了。

过去他有多自命不凡,而今就有多接受不了眼下的凄惨。

奇怪的是,没响起脚步声,黎绍峰也没等来那使他深感难堪的情景。

他觉得疑惑,心念一转,艰难地动了动眼珠子,朝右侧挪转视线。

看清门口那个亭亭玉立的女人,黎绍峰双眼蓦然瞪大,心跳检测仪上的曲线剧烈起伏着。

竟然是秦浅!

她竟然还敢出现!

黎绍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额角浮动着青色的经络,凹陷的面颊涨得通红。

“原本是不想来的,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