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深晦,浓眉紧皱,气息虚弱:“我不去医院,你喊家庭医生过来……”

康敏打量着有气无力的陆振齐,担忧道:“还是去做个全身检查吧,万一有哪里不对劲……”

陆振齐眸色冷厉,猛然高声截断康敏:“你还嫌我丢脸丢的不够吗?我说了,找家庭医生!”

“阿敏,你就听振齐的,寰屿集团的当家人前脚露面,后脚振齐就住院了,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宋月秋眼神一闪,将康敏拿着的手机取下来兀自拨打家医的号码:“振齐本来也没什么大毛病,过两天再去医院。”

康敏鲜少见陆振齐对自己大发雷霆,当即有点委屈,带了两分气性地甩甩手:“那就找家医。”

宋月秋打完电话便让康敏帮着扶陆振齐起身,也没叫秦浅搭手。

秦浅无所事事地站一边,走开两步,双眸自然而然地落在陆振齐的书柜上。

陆振齐早年退役,书柜内陈列了很多勋章证书,印章金灿灿的,灯光下反射出肃穆辉芒。

其中包括些英雄称号,含金量非常足,可秦浅却只觉得讽刺,随便看两眼便兴味索然地移目。

余光掠过某座射击比赛的奖牌,鬼使神差的,她的视线又慢条斯理地转了回去。

坐回按摩椅的陆振齐恰好目睹这一幕。

他依旧抽痛的心脏立时收紧,绷着声线道:“秦浅,你去把那个大逆不道的小畜生给我找来!”

秦浅转头的动作微顿,一声清越的讽笑溢出喉咙,她定睛看着陆振齐,姿态落落大方,面容写满嘲弄:“爸,我认为您在责备阿琛之前,最好先检讨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康敏柳眉倒竖:“秦浅!”

秦浅慢悠悠地瞥康敏一眼,语气轻慢:“常言道,养不教父之过。”

她含笑看向神情阴鸷的陆振齐:“既然爸没事,我们就先离开,免得又给您添堵。”

说完,秦浅头也不回地款步出门,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陆振齐紧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口,面目沉冷肃杀,胸腔的痛楚越发明显,他僵着面皮冷声唾骂。

“一个两个都目无尊长嚣张狂妄,简直岂有此理!”

康敏若有所思,宋月秋勉强笑笑:“别生气了,秦浅刚给你做完心肺复苏,你身体最重要。”

耳闻这话,陆振齐眸底忽然闪过一线诡光,放在身侧的双手不动声色握紧成拳。

*

陆言琛的卧室跟书房都不见人,秦浅沿着楼梯一路往上,在别墅的天台找到他。

夜幕深邃,华灯投射,他孤傲的剪影映在地面,如同一只离群却依旧桀骜矫健的飞鹰。

秦浅凝视着前方那抹仿佛镶嵌进夜色的轮廓,心口倏然被什么撞了撞,激起若有若无的疼。

如同牛毛小刺扎在心尖,不太深,却蔓延窒息。

陆言琛侧身玉立,棱角分明的半边脸朝着天台外,静静俯瞰华彩纷呈的夜景,周身徐徐铺展冷冽气息,指间闪烁的一点猩红明明灭灭,衬得颀长侧影格外枯寂。

秦浅静默片刻,抬步走过去,高跟鞋在方砖磕出脆响。

他正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心事,平时那样敏锐警觉的一个人,竟连她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睫毛安静地垂落下眼睑,陆言琛神思恍惚,清冷的五官被光影描摹上深深浅浅的暗翳。

手指被烟火灼伤,他无知无觉,直至脊背倏然贴上具柔软馨香的娇躯,陆言琛才如梦初醒。

他微微偏头,目色翻涌,面颊擦过秦浅光洁的额头,嗓音清冽而沙哑:“陆振齐没死?”

秦浅将那根燃烧到他指端的香烟抽出来扔在地面,抬脚碾灭,然后自后环住他健硕的腰身,轻笑:“还剩一口气,我救活了,他是心脏骤停。”

几乎话音刚落,秦浅便敏感地觉察到陆言琛凝滞的身形不着痕迹地松弛了,沉郁的呼吸渐渐平缓,她笑容更深,眼里闪动着潋滟光波,在他鬓角吻了吻:“我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