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第一枪击中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命可能要交代了。
饶是如此,她依旧抱着啼哭不止的绵绵不撒手,用自己的后背替她阻隔了所有伤害。
那名劫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很执着于夺走绵绵。
意识到这一点,许念欢更不敢放手了。
三颗子弹接连钉进身体那一刻,许念欢的骨肉如同被撕开,整个世界一片血红。
又是一声锐利的枪鸣,耳畔吵吵嚷嚷的,似有很多人冲上来,然后对她的毒打也停止了。
她神志已然不清,察觉有人想从她怀里抱走绵绵,她用尽最后的力气顽固抗争。
对方用衣服扎住她受伤的腰腹,铿声道:“小姐,我们是警察。”
许念欢并未放松警惕,费力地掀起眼帘,她面前围了很多人,都穿着警服。
盘亘胸腔支撑她的那口气终于散了,撕裂般的剧痛过后就是麻木。
许念欢任由他们抱走绵绵,身子骤然一轻,陷入深度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听到耳熟的女声在焦急地呼唤自己。
像她记忆中的姐姐,可又不是。
许念欢眉骨微动,竭力睁开睫毛上结了血痂的眼,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
秦浅泪水满溢的面庞缓缓地浮现眼前,那双素来星火灿烂的眸子,此刻流露深烈的痛惜。
许念欢忽然感到浓浓的疲倦,她扯了扯苍白的嘴角,指头努力抬起,唇瓣也无力蠕动着。
“念欢……”秦浅去抓许念欢血淋淋的手,一出口就是悲伤的哭腔。
她从没想过,许念欢居然就是救了绵绵的人。
许念欢重重吐出一口气,氧气罩变得模糊。
可能别人会说她犯傻,但她不后悔。
她也是做妈妈的人,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
让她眼睁睁看着绵绵遭遇不幸,她做不到。
更何况,没有秦浅,也不会有今天的她。
她早就想报恩,可秦浅应有尽有,她太渺小了,不能为她做什么。
如今总算有机会了,只是……
眼泪滑出眼角没入沾血的鬓发,许念欢眸光空洞,用嘴型缓慢地吐出两个字。
秦浅看懂了那个名字,握紧许念欢的手指,眼神坚定,一字一顿:“如果你有任何不测,我会把许墨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给他最好的教育和成长环境,你放心。”
许念欢如释重负地笑了,困倦与疼痛无时无刻折磨着她,她笑着闭上眼。
担架车快速越过秦浅,秦浅失神松手,垂在身侧的手掌濡湿,夜风寂寥地穿梭指缝。
她纹丝不动伫立着,身体内的血时而冻结时而沸腾,仿佛两股残酷力量不断撕扯她。
天空下起了零星小雨,染着体温的西装笼上她肩膀,顾景安拍拍她:“我们去医院。”
秦浅点了点头,魂不守舍,面孔惨白,唯有眼瞳依然漆黑幽深,眼睫的湿气氤氲缭绕。
童薇气喘吁吁地跑来,将一双平底鞋摆在秦浅脚下:“快穿鞋,别破伤风了。”
秦浅凝滞的目光在顾景安跟童薇之间转了转,他们的关心让她鼻腔酸痛得更加厉害。
就在这时,街对面,两个男人狂奔而至,不顾周边川流的车,径直往珠宝店疾步冲来。
清吧距离珠宝店挺远,又是晚高峰,汗流浃背的陆言琛开车到附近,同样选择奔跑。
傅南川从反方向跑来的,彼此照面,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能倾覆天地的惊惧。
冷汗浸湿了陆言琛的衬衣,他胸腔如同被冰凉海水灌满,双眼深黑浓稠得看不到丝毫光。
温暖的春风里,陆言琛却面容沐雪,心寒魄沉,疼得无法呼吸。
有生之年,他不曾这么慌过,一路飙车而来,甚至差点撞上一辆货车。
铺天盖地的痛悔宛若潮水淹没他,他不该离开她的。
一路上,陆言琛根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