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言琛冷然扫去一眼,眸底的寒冰坚不可摧。

“既然这么放不下孟雯萱,当初为什么不答应和学姐离婚?你们卿卿我我的时候,绵绵却差点连命都没了!”童薇冷笑:“去找你的白月光吧,她们母女不再需要你了。”

最后一句话入耳,陆言琛漆黑的凤眸赤红一片,身影犹如被静止。

半晌,雨越下越大,救护车渐渐远去,陆言琛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

清凉雨雾披在陆言琛颀长的身形,将他衬得遗世独立。

雨水沿着他英俊落拓的眉目滴落衣领,汇聚成寒流融入心窝。

陆言琛眼眶泛红,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他知道,他们彻彻底底完了。

周围景物逐渐拉成流线,人来人往,却没谁上前过问这个突兀镶嵌进夜幕的男子。

他被世界抛弃,也被秦浅决绝放弃。

*

伯爵珠宝店的抢劫案性质恶劣,四名群众中枪,两人重伤。

陆家这晚人仰马翻,三个人住进医院,其中一个濒危。

手术室门口,秦浅神色淡淡,肩膀依然搭着顾景安的那件西装,指尖攥着柔滑布料。

今夜,她仿佛泡在冰泉中,从内到外都冷透了,贪恋那份雪中送炭的温暖。

傅南川高大的影子投射瓷砖,双手插着裤袋靠壁,低垂的眉眼阴翳重重。

医生疾步走出来,手套满是殷红血迹,刺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秦浅慌忙起身,面上掠过忐忑,涩然道:“我朋友还好吗?”

“一枪在致命部位,情况非常凶险,我们要马上手术,请家属在病危通知书签字!”

这话既叫人心惊肉跳又叫人心生凄凉。

许念欢在香江举目无亲,许墨刚做完手术,谁能签?

傅南川脚跟刚提,就见秦浅果断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红灯亮起,秦浅注视着刺目的红色,一颗心沉到谷底。

她手心的伤口没处理,蹭了灰,被汗渍一浸,刺痛很明显。

顾景安眼光一闪,低声问:“绵绵在儿童病房,你手掌的伤要不要上药?”

秦浅淡声拒绝,音色冷涩:“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做,我没空。”

顾景安不再劝,静静地坐一边。

秦浅的心中此时冷冽空旷,她沉默片刻,忽道:“你想办法,把珠宝店的监控弄来。”

顾景安默了默,迟疑:“你确定?”

秦浅摊开手,冰润黑瞳倒影着手间的血痕,瞳珠周围溢散猩红,她面孔森冷,每个字都裹挟着砭骨杀意:“我要知道我女儿到底遭遇过什么,曲妈和念欢不能白白受苦。”

傅南川直起身,目光微动,对上秦浅覆盖雾凇的面颊,忽而错眸看向走廊另一侧。

墙角高高的盆栽旁,一道笔挺的身影拓印上地砖,沉重的脚步声划破了寂静。

“我刚问过警局了。”陆言琛英挺如刀刻的五官展露在灯光下,他望着秦浅,低声:“那群人的来历还在查,一般人没胆子在香江闹这么大的事,或许有幕后指使者。”

顿了顿,他黑眸沉寂,嗓子沙哑得不像话:“我知道自己这次不可原谅,但我们谈一谈吧。”

秦浅面无波澜,扬起的眼尾带着讽刺,她极力压制浓烈心痛,浅笑。

“是该谈,免得届时你我颜面扫地,也不利于两家声誉。”

380:秦浅,我不会离婚的

秦浅意味深长的话音落地,走廊里,所有人齐齐转眸瞥向神色僵硬如木石的陆言琛。

两个人都说谈谈,可彼此的初衷俨然并非一码事。

这段曾沦为满城笑柄又曾令无数人艳羡的婚姻……最终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走到了尽头。

傅南川面色复杂地看着陆言琛,想起他那句“七月你来参加我的婚礼”,无声斜了唇角。

世事难料,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