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浅一整夜心绪不宁,刚迷迷糊糊睡下,忽然接到了医院的紧急电话。

曲妈起夜突然失足从楼梯上摔落,高血压引发脑出血,目前可能有生命危险,她昏迷中还一直叫着秦浅母女的名字。

自打经过惊心动魄的劫匪案,曲妈的太阳穴遭受重创,颅骨也遇到击打,导致记性一直不太好,精神亦恍惚,医生让她多留院治疗。

秦浅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记起护士在电话里的交代,她抿抿唇,左思右想还是带上了绵绵。

曲妈是为救绵绵受伤,差点没能保住性命。

倘若真离开人世,应该让绵绵见她最后一面,她无亲无故,最牵挂的就是她们。

脑出血的情况很紧急,很可能人一下子就去了,未必来得及等她们出现。

瞥一眼墙上的壁钟,四点半,窗外透着灰色的黑暗。

手机再次急促振动着,是医院的号码。

秦浅拍拍额头,只觉得最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接踵而至的各种变故都让她应接不暇。

走近婴儿床,绵绵似乎也感应到秦浅的焦灼,半梦半醒间睁开眼帘,随即变得清明。

秦浅捏捏绵绵滑嫩的小脸蛋:“曲奶奶病危,她想见你,跟妈妈一起去看看她,好吗?”

绵绵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头,纤长睫毛调皮地眨动,她笑着,把最爱的洋娃娃递到秦浅手里。

“妈妈不玩这个,宝宝乖。”

秦浅回溯她昨日叫陆言琛爸爸的情景,心里又酸又软。

无论发生什么事,陆言琛都是绵绵的父亲。

他虽失职,她却不能残忍剥夺他做父亲的权利。

由始至终皆如此。

所以,秦浅录下了绵绵喊人的音频。

就像当初给陆言琛听绵绵的胎心音,她心血来潮地记录了这让人欣喜的一刻。

临出门,秦浅把绵绵的音频发给了陆言琛。

两国时差大,估计陆言琛也没收到,并未回复。

首都年中会派人下来视察,秦浅也不能把一屋子保镖都带去医院,太引人注目了,是以只带走陆言琛的人手。

绵绵最近精神头足,被妈妈抱在怀里眨巴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玩小手,特别乖巧。

秦浅轻哄着绵绵,如坐针毡,顾及曲妈现在的情况,简直是心惊胆战。

直至今日,秦浅都记得当时亲眼目睹曲妈鲜血淋漓被从珠宝店抬出来的强烈感受。

假如曲妈就这么过世,她在世上的亲人又少了一个。

那次秦浅替陆言琛挡玻璃瓶,曲妈做了饭菜去探病。

她背着她偷偷掉眼泪的事,她仍记忆犹新。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柏油路上,晕黄灯影飞掠过秦浅清灵的面容,悄然滑入她澄澈的眼底,散开细碎涟漪。

途径一座黑魆魆的立交桥,秦浅的心没来由急跳两下,莫名就有点慌张,她凝眉看向前方。

立交桥的路灯只剩下零星两盏,没有过往车辆,桥洞黝黑深邃,仿佛怪兽大张的口,无端便叫人心头瑟缩。

电光火石间,秦浅眼皮陡然一颤,脑中一根神经瞬时崩断,猛然撳下隔板朝主驾厉喝:“掉头!”

几乎是话音刚落,一辆面包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幽深黑暗里疾驶而来,直冲秦浅所在的商务车!

砰的一声巨响,商务车宛若颠簸的小舟在海洋升沉,堪堪停稳,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车厢人仰马翻。

保镖飞速转动方向盘退离立交桥,另有一辆面包车窜出夜色,拦截在商务车后方。

见势不妙,秦浅连忙护住了怀里的绵绵,临危不惧地迅速扳下座椅内的暗格。

陆言琛生性谨慎,在彼此车里的底凳内放过一些东西。

秦浅的手拿出那样物件,刚熟练地打开保险,车窗就被人用锤子砸烂了……

*

开车窜上八十公里的高速路,车速越来越快。

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