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浅身穿黑色的蕾丝睡裙,坐在阳台的小圆桌边,桌上放了一副国际象棋,她双手博弈,喝了口加冰奶的红茶,姿态闲适,瞳孔倒影着广阔天幕,淡声道:“傅耀辉私吞的公款都查清去向了吗?”

女保镖颔首:“他嗜赌,一年要去好几次拉城挥霍,还在纽城买了两栋别墅。”

听见纽城这个非常耳熟的城市名,秦浅拿象棋的手忽然顿住,清澈见底的眼里倏地浮现粼粼水波,轻微晃动着,涟漪若隐若现。

她不是第一次听到纽城的名字,可每次入耳,总有些怪异的感觉掠过平静心湖,犹如蜻蜓点水,激起了一圈圈痕迹渺渺的波纹,尔后悄无声息隐没。

脑中弥漫着蒙蒙白雾,萦绕大脑,无孔不入侵袭神经,什么东西似乎想呼之欲出。

保镖轻唤:“小姐?”

那层飘渺的雾气倏然变得更加浓厚,覆盖了一切深海中的暗涌。

秦浅眉骨一挑,回神笑笑:“没什么,找人继续盯着傅耀辉,补办的继任仪式不能出差错。”

保镖走后,秦浅低眸把玩马头象棋,单手支螓首若有所思。

她看着深浅格子交错的棋盘,怔怔出神。

脑仁衍生若有似无的胀痛,她揉揉眉心,倏然没心情下棋了,随手将棋子丢在棋盘上,抬眸瞥向前方,一轮浑圆的太阳自地平线挣扎着跳出来。

金色曦光沐浴面容的刹那,秦浅眯眸,混沌脑海猛然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像电光火石相击。

她从前应该见过比这更美的晨阳,只是忘了在哪里,隐约感觉到身边有人陪伴着,还有明快的歌声。

秦浅的视线又不经意回到被她拨乱的棋盘,目光微微沉寂。

她醒来后,就有了双手博弈的爱好。

很多举止都出自潜意识,可就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只知道这就是她该做的。

过去对她而言,是空白的画板。

并非没想过找回记忆,但身体条件不允许。

霍玦派去的人精心照料她,然而最初,她错觉自己是笼中鸟,不具备任何自由。

他每次放假都会去菲兹探望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声称找不到她家人。

秦浅对此不置可否,她失忆了,却不傻。

霍玦留着她,肯定有别的打算,不是纯粹的报恩。

安吉拉还小,自己又记不得过往。

除了听从霍玦的安排,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顺势而为。

默默积蓄财富与知识,等到合适的机会就能离开。

一开始,她总执着自己有什么人没来得及见,有件事也没做。

只要一思索,大脑和心非常沉痛。

就跟锁在玻璃门内的人无论如何敲打都无法触及外面那个与自己如出一辙的人,既无助又焦灼。

后来待菲兹渐渐学会随遇而安,心态养的平和,愈加顺其自然,加上曲妈的到来,突然觉得曾经不是那么重要。

她有家人了,无需再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独自迷茫,她可以放心地带着女儿生活。

通过曲妈只言片语的描述,秦浅大致拼凑出雏形。

她离婚了,是国内香江秦氏的继承人,有前夫,有女儿,还有一个脑中风的父亲,几个朋友。

这就是她的世界,简单而复杂。

她的前夫应该很爱她,他们相爱的过程伤筋动骨。

只是她不记得他,也丢失了爱他的悸动,他们或许很快就能久别重逢。

还有他们离婚的原因,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不过眼下再咀嚼,秦浅情绪很平静,没多大的波动。

她每次在网络搜索那些新闻,默读记者天花乱坠的描写,简直心如止水。

犹如一个局外人在欣赏别人的爱恨情仇。

秦浅倾身,百无聊赖地拽着窗帘上的流苏,表情清冷,令人难以捕捉情绪。

金色光线偏转,斑驳落在她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