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靳剑眉微蹙,漆黑如墨的眸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狼狈。

“讲。”他薄唇微启,吐出的单字裹着三分警告七分期待。

黎胜将身子躬得更低:“如今后宫虚置,圣上不若择选几位淑女入宫,届时皇后娘娘自然”

“放肆!”话音未落,桓靳已抬脚狠踹,龙纹锦靴重重碾在黎胜肩头,“朕看你是活腻了!”

这一脚带着雷霆之怒,黎胜踉跄倒地,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黎胜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额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

“滚。”桓靳拂袖转身,险些气笑出声。

一个沈持盈就足够让他心烦意乱,哪容得下旁人

更何况,沈持盈往日总央他专宠她一人,即便是如今,她虽冷着他,却也从未开口劝他纳妃。

这么个醋坛子,但凡宫里添人,只会将她推得更远。

“是!奴才这就滚!”黎胜捂着火辣辣的屁股退下。

却不想,黎胜竟与去岁才被他踹过一脚的徐荣迎面对上。

徐荣笑眯眯道:“黎总管,可要奴才为您上药?奴才那儿有上好的伤药,是娘娘赏的”

黎胜微露尴尬,手中拂尘一甩,“不必了,你自个儿好好留着罢。”

徐荣看着他一瘸一拐融入夜色,不禁嘿嘿一笑。

如今他们坤宁宫有了个小殿下这个金疙瘩,日后谁比谁金贵,还不一定呢!

翌日,晨光熹微时分,一道盖着凤印的懿旨自坤宁宫传出

现任尚服曹念善除原职外,另兼领内府首领要职,统辖六尚二十四司。

直至晌午,曹念善方身着官服,亲自至坤宁宫谢恩。

她步履沉稳行至殿内,朝凤座深深拜下:“微臣曹氏,叩谢皇后娘娘隆恩。”

沈持盈掩唇忍笑,“曹尚服不必多礼,昔日你就时常前来坤宁宫,你的为人,本宫信得过。”

曹尚服额际贴地,官帽上的珠翠纹丝不动:“微臣惶恐,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娘娘。”

她心中明镜似的昔日内府本是顾尚仪与黄尚宫两派分庭抗礼。

可随着皇后一步步将她拔擢至此,那些盘根错节的旧派系早已被悄然打散。

如今正隐隐朝着三足鼎立的局面倾斜。

与此同时,锦衣卫指挥使齐琰同样正往坤宁宫的方向来。

他那身绛紫色飞鱼服的袖中,赫然暗夹着那封被他私下藏匿的密报。

0075 密函内容帝后温馨

密报上字字句句犹如惊雷炸响。

整整六十多个昼夜,素以“冷面阎罗”著称的锦衣卫指挥使,竟都难以做出决断。

究竟如实上呈,还是私下焚毁?

虽已暗中打点过参与此案的亲信,可齐琰很清楚,这桩辛秘实在干系重大

眼下能瞒一时,恐瞒不了一世。

行至坤宁宫北角门,齐琰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上绣春刀柄,对值守内侍沉声道:“唤徐荣来见。”

“遵命!”内侍们慌忙躬身应诺,脚步匆匆而去。

不过盏茶工夫,徐荣便气喘吁吁赶来,额间细汗渗出,脸上堆满谄笑:“指挥使大人亲临,不知有何吩咐?”

齐琰眼风一扫,徐荣立即会意。

二人行至宫墙转角,朱墙黄瓦投下的阴影恰好将身形隐去。

齐琰指尖轻叩墙面三下,确认暗处无人,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函。

“本官知你是皇后心腹。”他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似从齿间磨出,“此密函,需你亲手呈递给娘娘。”

徐荣盯着那枚暗纹火漆,瞳孔骤然紧缩

这位圣上表兄、镇国公世子、锦衣卫指挥使,莫不是要与他家娘娘私相授受?

“记住。”齐琰突然逼近,身上凛冽气息扑面而来,“此信若经第三人手,你我项上人头皆不保。”

徐荣喉头咽了咽,冷汗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