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宸绕过屏风,身上带来初秋的寒凉。
他愣在原地,盯着我一瞬不瞬,后面的话全都消失不见。
06
严格来说,北宸只瞅见了我一颗湿漉漉的脑袋。
穿衣服根本来不及,于是机敏如我,迅速跳上了床,躲进了帐子里。
只露出个脑袋瞅着他。
由于过于慌乱,换洗的衣服被扯了一地,我面色潮红还呼哧带喘。
于是,北宸先看看我,又看看地上那件可疑的肚兜,
最后看向被我拢得严严实实的帐子。
耳根瞬间就红了。
我心下一凉,顿时也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这货八成以为,我正在办事儿。
「爱、爱卿……好兴致,这么早就、就入寝了。」
我一瞅窗户,的确,天还没全黑。
得,白日宣淫。
什么清心寡欲、什么清正君子,全毁了。
……
待我收拾周正一路小跑到正堂时,北宸已经没了人影,只留下了桌上一坛酒。
也是,闯进臣子家撞见这种事,委实尴尬了些。
杜若和半夏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不怪你们。」
皇帝不让通传,谁敢不从。
「没事,你们去忙吧。」
俩人瑟瑟起身出了门。
我缓步上前揭开酒封,顿时醇香四溢。
嗯,果然是好酒。
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皇上留宿在了瑜妃的寝殿。
其后恩宠不断。
当瑜妃晋升贵妃、暂理六宫事宜的消息传来时,我的风寒终于好些了。
朝堂上的局势随着瑜贵妃的受宠瞬息万变,而西疆也终于闹出一场不大不小的矛盾。
皇帝是个真正的孤家寡人,奉旨谈合这事儿,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
所以不等北宸下令,我便自请了旨。
城外十里长亭戒备森严,亭内方桌之上离酒满盏。
自那日之后,我们还不曾私下见过面。
或是边疆局势严峻,又或是别愁萦绕,亭中竟无半点尴尬。
「此去山高路远,爱卿一定要保重自身,那西疆蛮子奸猾,凡事记得多留个心眼。」北宸举杯道。
「臣领旨,多谢陛下关怀。」我恭敬领酒。
北宸的情绪低落了下来,随后不知想起什么,竟凉凉笑了。
「爱卿若真是女子,那就好了。」
我也应景地笑笑,「是啊」。
我若是女子,便可无忧无虑嫁人生子,不必担忧边疆贼寇、不必参与朝堂党争,也不必……被君王猜忌。
「可惜,臣是安家独子。」
只有安家子才能重整昔日旧部,才能安稳乱世朝纲,否则他哪有机会安坐在这朝堂之上。
所以,安子羡只能是男丁,是大泱的右相,亦是他手中的利刃。
「陛下,瑜贵妃母家虽不算势大,但贵在门风清正,祖上三代文官,无过便是有功,臣以为是立后之选。」
其实立谁都差不多,那不如索性立他中意的,起码以后后宫和睦。
北宸面色沉寂如水,半晌后回了句,「朕知道了。」
不知为何竟又不高兴了。
我始终猜不透他的心思。
所幸,以后可能不必再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