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刺史顾荣重病,秦王薛怀之代为接待,这看似并无不妥。
但我总觉得心中不安。
顾荣是北宸放在凉州的眼睛,也是悬在秦王头上的利剑。
当年薛怀之跟他爹淮王不和,于是被丢到了偏远的凉州等死。
后来淮王通敌造反,中秋夜里应外合血洗京城,杀的只剩下北宸这一棵独苗。
再后来,淮王被逼退到凉州,就被亲儿子给砍了脑袋。
薛怀之砍了淮王的首级送到了北宸面前,率叛军归降。
北宸压根不信他,想杀了了事,却被老太师拦住了。
所以皇上与秦王表面兄弟和睦,私下都恨不得对方死这事儿,世人皆知。
当日,我谢绝了秦王的邀请,坚持在驿馆住下了。
洗漱妥当后,杜若就进来了。
「大人,刺史府戒备森严,我没能进去,随风也没进去。」
杜若在明,随风在暗,俩人都没进去。
我忽然就笑了。
当年薛怀之被封秦王,虽有驻地府邸,但守兵都是刺史的人,出入都有人跟着,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软禁。
根据顾荣一个月前传去京城的消息,秦王一直安分守己。
但,实事好像并非如此。
秦王今日接我时,旁边凉州大小官员无不恭敬顺从,这事儿恐怕不止一个月了。
好一个欺上瞒下。
什么西疆冲突,什么奉旨谈和,合着人家学姜太公钓鱼呢。
安子羡啊安子羡,你可真成送上门的肥鸭了。
我瞅瞅窗外的圆月,就想起了北宸。
京中棋局恐怕也早已布好,他此时在做什么呢?
那日十里长亭,他喊我子羡。
北宸啊,你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09
翌日一早,我的风寒又犯了,咳嗽不止头昏脑涨。
秦王带了凉州的陆神医过来,把了半天脉,得出了中毒的结论。
还说我这毒已经一月有余,每日摄入少量毒素,让人误以为只是风寒。
我目瞪口呆。
薛怀之脸色铁青,下令将驿馆搜了个底朝天。
最后在随风的行礼中发现了毒药。
随风?
旁人也就算了,但他是老太师当年留下的人。
我不信,想亲自问上一问。
可随风没有给任何人问话的机会,就自戕了。
我心中郁结,吃过解药后靠在床头昏昏沉沉,不想用饭。
秦王却亲自端了粥进来。
「子羡,我知你自小就重情义,但人心难测,你还是要想开些。」
我这半辈子都在人心叵测中度过,又怎会不知人心难测。
但人生在世,总会盼着能有那么一两个人,能让你放下戒备,真心以待。
「子羡,我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但……随风是你的人,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我无力一笑。
「殿下但说无妨。」
秦王便将一个盒子递给了我。
「这是他近日与京中往来的密信,据我推测,下令让他下药的人,恐怕是……」
秦王没继续说,我替他说了。
「皇帝。」
薛怀之眼中露出伤情之色,还有几分同情与气不过。
我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信件一一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