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摇道:“半妖体质特殊,且她长期吃不饱饭,才会这样,她实际上的年纪,要比你大上好几岁呢。再过一段时间,等她养养身子,你就能看出来了。”
明明有着十来岁的年纪,外表却如同几岁的小孩一样,且比自己还要大些,这事实在太过反直觉,秦河短时间内难以接受,兀自纠结半晌,她又问:“那她和我姐姐谁更大?”
“当然是我啦,”秦霜咧开嘴,一手一个脑袋瓜,拍拍她们的头顶:“所以你们两个都得叫我姐姐。”
欺负完小孩,她转头道:“师尊,我带她去见掌门了。”
带着人上了小山殿,秦霜问过小仙童,盘香饮这会正好就在殿内,她便直接进去,经过宅院,踏入屋子,果然在屏风前看到了人。她高声道:“掌门,我带了一只半妖来。”
盘香饮正在和纸上排列不齐的文字作对,听见这句话,饶有兴趣抬起头:“哦?”
“就是这位...”秦霜向右摊手,可右边的人不见了。她咦了一声,转头一看,女孩正躲在她身后。
江舟摇的性子温柔似水,表现出来的气场也是如此,所以女孩还算是能够接受,可掌门不同,手握权力,不知杀过了多少人,气质里就有一份不可动摇的进攻性。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女孩哪里见过这样的人,便有些抬不起头,还止不住的发抖。
察觉到女孩的排斥,盘香饮敛了外放的灵力,终于没那么强的压迫感了。她站起身,双手负后,缓步走到两人身边,锐利的目光落在那女孩的后颈,那双仿佛能拆骨削肉的眼睛,稍加辨认后,她道:“白鹤。”
秦霜勾着女孩肩膀,将人好说歹说劝了出来,惊喜道:“掌门一眼就看出来了。”
盘香饮抬手覆在女孩后颈,片刻后,移开手,那里出现了一道圆形阵法,正是白鹤的形状。
秦霜满眼憧憬,将这孩子的来龙去脉说了:“她们的娘亲是一只鹤妖,因受伤留在了村子里,与一位猎户成婚,生了下很多个孩子,活下来的很少,她算是最年长的那个。”
除此之外,她带女孩回来的时候,还陆陆续续知道了一些事。
例如,那家猎户很穷,生下来的那么多孩子里,别的兄弟姐妹还没死掉时,常常会剃掉女孩的头发,给她穿上薄薄的僧衣,让她出去化缘,要是找来了吃的,就全部抢走。要是没讨到,就会打她一顿,还经常把她推到河里。
除了孩子们的欺凌,她也不受父亲待见,睡觉只能在割猪草的草框中。白天干完活,天黑了,兄弟姐妹们陆续上了床,她便爬进框里。
刚回来的父亲,喘着粗气,坐在房间角落的阴影中,擦拭手中用以狩猎的长弓,血不断往下滴。有时,他还会开玩笑似的把弓拉直,锋利的箭尖对准她,而她听到父亲低低的,不怀好意的笑。整个童年时代,她都在恐惧中入睡,挣扎着长大。
之前娘亲还在时,还有人给她梳头,后来娘亲走了,连衣服也没人愿意给她加,就逐渐沦落到这个样子。这女孩能活到现在,还开了不分气穴,真是命大,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说完这些,秦霜叹息道:“都是孩子,为何只有她被这样对待呢?”
出生在穷猎户的家庭,可以预见日子过得不会很好,但那种阴鬼纠缠般的不幸,却只围着她转似的,让她在所有人面前都不受待见。秦霜想不到深层的原因,只能归结为命运,而慕千昙比谁都清楚这莫名的恶意来自于哪里。
想到自己的小时候,慕千昙冷了脸,她的神情变换始终躲不过身边人的注视,且女人明显误会了她的意思,拉住她的手:“师尊,若你不想回忆这些,就闭上眼睛吧,我会记住发生的所有事。”
慕千昙一怔,转头望去,对上裳熵通红的眼圈,以及那满目担忧,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甩开她的手:“说什么屁话。”
刚甩完,慕千昙想起了自己老早之前编的借口,她是“失忆”之人,所以会不记得此刻发生在眼前的那些过去之事,而在裳熵眼中,她是在脑海中一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