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一大坨黑色药膏,拍在额头,均匀抹开。

药物刚接触到那片肌肤,一种奇异的痒感从她所刻印的那个名字里传来,犹如万千虫噬,难以忍受。

“啊啊啊!”她忍不住要去抓,被慕千昙握住手腕,严厉呵斥:“别动。”

女人的脸很是严肃,弱水被吓住了,强忍住不适,完全不敢动作。可额头上的痒感越来越强烈,已逐渐变成了痛感,像是什么东西在拼命往皮肤里钻。她承受不了,蹦了起来,牙齿也来回打颤。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窜进浴室,直接一脑袋扎进水中,把那药膏洗了个干净,这才虚弱地爬了出来。她摸着额头,心有余悸,却一点也没有怪罪慕千昙的意思:“这个是你做得吗,我都做不出来这种....嗯?”

她脚步突然停住,摸额头的手用力搓几下:“名字呢?”

她的额头一片光洁,慕千昙那三个字,不见了。

慕千昙道:“我抛弃了我的过去,你也抛弃吧。”

搭在额头的爪子来不及收回,就定在那里,弱水愣了足足好一会,才弱弱道:“可我身上还有血海深仇。”

“你的仇人已经死了。”慕千昙说。

弱水的整个族裔都悄无声息的死掉,这不是两个族裔之间斗争的结果,也不是其他妖物入侵导致的。按照弱水的年纪,查一下各个宗门剿灭恶妖的记录,弱水所在的家族,大概率也并非死于修者之手。

那么很大可能,凶手就是当年为了炼制妖印而到处秘密杀妖的伏郁珠,银蛇身上那道蝙蝠妖印,或许就是弱水家人的血肉。

这只是猜测,没有切实的证据,而伏郁珠已死,弱水又疯疯癫癫,就算有心替她复仇,也不太可能找到“真凶”了,那何尝不编造一个“谎言”,让她相信自己已完成那希望渺茫的“复仇”呢?

“果然...”听完慕千昙的解释,弱水热泪盈眶。

她原本要露出一个极其凶恶的表情,却好似是突然开窍,不再以恶意表达欣喜,而是真真切切的,露出了自从目睹家族惨案后再也不曾露出的微笑,只是不太习惯,笑得乱七八糟:“果然是您才能帮我完成这件事,预言的童谣是真实的!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长久憋在她心底,长久被压抑,一朝放出,像是打开了笼子,飞出一群疯狂的鸽子,整间黄土小屋里都充满了那把肺吐出来一般的大笑。盼山端着红棘茶慢慢走出来:“她还是疯了。”

除了那个踢开窗户飞走的,其余三人分别落座。盼山斟了三杯热茶,配两片面包与红棘果酱:“你们这次来,肯定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吧。”

慕千昙先抿了口茶水,意料之外的甘甜绽放在舌尖。她点点头:“好茶。”

捏着茶盏,她说起了这次过来的目的。盼山听罢,沉吟道:“神魔森林。”

慕千昙道:“掌门说,那片森林的过去比北斗七星宫要古早得多,目前存世的人,没有多少认识的,就算知道,也仅限于在古老传说中听到一些边角,但书海阁不一样。”

“森林里的古国。”盼山沉默的时间久了些,似在回忆:“我不记得了,不过,只要人们会说话,读写,就一定会留下东西来。而能写在纸张或者石头上的文字,就不能逃脱被拓印并保存在书海阁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