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又说:“其实,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讲这种话的人。”

老人叹了一口气,端起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在涂晚的注视里幽幽道:“十一,以前有个哥哥……也是他不敢自称为哥哥的人,和我说过同样的话。”

方才那一刻,他几乎要以为是时光倒流,昨日重现了。

只是那时候不是在这个天台,而是在他家的窗边。

那少年坐在摇椅上,一边望着窗外的飞鸟一边说:“其实比起幸福,十一更适合在永远的孤独里被打磨成举世无双的钻石无论是画画还是下棋或者是别的,她迟早会拿出让全世界都为之瞩目的作品,成为这个时代的星星。”

“不过那样就太残忍了。”

少年笑起来:“虽然那是世人都喜欢看的剧本,但作为……异父异母的假哥哥,就算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一定会拼尽全力让小孩儿幸福起来的。”

他甚至还举了举拳头,一副要战斗的样子,语气也相当浮夸。

然后他竖起了一根手指:“第一件事,先从把她逗哭开始吧这么大的孩子了还没哭过,这像话吗?!”

回忆涌现,老人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是弯着的。

回过神的时候他听到涂晚在说:“院长,我还有一个问题想知道。”

“嗯?你说?”

“我看过了,孤儿院的这些孩子,几乎每一个都对叶空奉若神明,除了叶空本身魅力的原因……”涂晚转头看向老人,眼底含着笑,“这其中应该也有您的功劳吧?”

“……”老人僵了一下。

“您是想……在这些孩子里,筛选出一个能满足她要求的人吗?”

“……”

“叶空她应该不知道吧?”涂晚说,“虽然她很会洞察人心,但那终究是学来的东西,只对不够熟的人才生效,比如您在想什么……她似乎并不完全了解,或者说,因为您绝对不会害她,所以她才不会费心来思考。”

女人含笑看着孙院长:“是这样吗?”

“……”

孙院长许久才慢慢有了反应,语气有些迟疑地道:“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让孩子们知道一些他们本就该知道的事罢了,比如孤儿院是十一出钱修的,设备是十一买的,老师是十一请的……好吧好吧。”

老人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白发:“我的确有这种想法。”

“这些孩子虽然性格各有不同,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养育我很了解他们,他们都是些知恩图报的孩子,十一救了他们,甚至也给了他们未来他们会全心全意对待她的。”

“就像小草?”涂晚问。

“不光是小草。”顿了顿,老人又说,“但我也没做什么。”

“我知道。”涂晚笑了笑。

她还要说什么,却突然听到了什么,突然侧了侧耳朵:“什么动静?”

铁门微微晃动,一声悠长冰凉的吱嘎,叫人能想象出生锈的铁栏杆在夜色里轻轻摇摆的模样,路灯照在上面,大约能反射出碎星般的冷光。

老人在摇椅上摆了摆手:“吹风而已,我们大门已经很久没换了。”

他又把话题拉了回去:“涂小姐,刚才我们聊天的内容,还请你不要告诉十一……她肯定会很不高兴的。”

“我知道。”涂晚说,“您是长辈,叫我小涂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

夜色越来越深。

楼顶最后只剩下涂晚一个人。

她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越来越亮的银河,又把凳子上的画一张一张的举起来,对着夜空凝视了很久。

“原来你是在这样的地方画出来的。”

她口中喃喃着,眼神仿佛要透过破旧泛黄的画纸,看到画的主人在夜色里伏案执笔的影子。

不知道在楼顶待了多久,总之涂晚下楼的时候,身体都被风吹得凉凉的。

可仍旧没有一点睡意的她,打算先悄悄把手里这些“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