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规府上喝过的蒙顶石,“那见面礼,你可拿不出第二份了。”
李景戎笑道:“下官自然是替舅舅做人情。”
裴晏了然一笑:“那怎么还不见顾刺史人呢?”
“舅舅忙于政务,还请裴詹事稍安勿躁,可先听听着话本先生打发时间。”李景戎添了些茶,倚在竹椅上,“此乃我扬州特有,别处可听不着。”
卢湛站在身后,已经皱着眉听了半天。今天这先生不是扬州口音,又绘声绘色,讲得极好,就连他这种不爱读书的人都听得十分明白,分明在说太子使下连环计,以秦攸为饵,引吴王忌惮,他若有不测,安居建康的黄雀便可趁势接管,将矛头对准吴王。
裴晏则一直垂眸望着茶盏,神色悠然。
堂中话音落下,他抬手清脆击掌,却半晌不言,李景戎眯眼觑看,一时拿不准裴晏的意思。
缄默良久,裴晏缓缓道:“勉之兄朗朗君子,心志高远,怎生得你这般趋炎附势之徒?”
李景戎忍怒:“舅舅在扬州经营十数年,粮、银、丁,从来就没有少过朝廷的,莫非就因为我们是南朝降臣,便任由裴詹事如此无凭无据,信口污蔑吗?说句不客气的,裴詹事祖上不也是南朝臣民,不过是早降几十年,就可睥睨跋扈了?”
裴晏不与争辩,只笑道:“你既弃勉之而去,一心巴结母族,何不把名字也改了姓顾,也省得旁人闲话,辱了勉之清名。”
李景戎嗤笑反问:“他若要清名,还会做那扒灰的勾当吗?”
裴晏凝眸不语,良久,幽幽道:“你表弟顾珩,还有在小东门与你一同赴宴的那些人,如今安在?”
李景戎一愣,裴晏轻笑又道:“你是唯一活下来的人,你以为,她是看了谁的情面?”
一想起那夜噩梦,李景戎双手紧握拳,额前青筋暴凸,咬牙道:“大丈夫受此辱,她还不如一刀砍了我来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