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愣了愣,看向梁道玄,又转回头,温柔哄劝:“好,也去。”
孝怀长公主?这才愿意跟随宫人一并离开,走前还不?住回头去看梁道玄:“爹爹,姐姐,都来,都来……”
待她走远,甬道上只剩下了梁道玄和沈宜。
“沈大人,春浅风劲,赶快回去加上衣衫。”梁道玄关?心人总是很真诚的。
沈宜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谦柔:“国舅大人受惊了。今日?是几个宫人看顾不?当,让长公主?殿下迷路行至此处,回去我定会处置。”
“长公主?殿下才是受惊了,我倒是还好。”梁道玄这是实话,他不?好多问宫中阴私,便也只好在此住口?。
“太?后?慈怜,国舅大人若有疑问,待哪日?请教太?后?。只是长公主?如此,着实可怜,还请国舅大人勿要责怪。我还有事在身,不?叨扰国舅大人回府了。”言毕,沈宜恭敬行礼,转身离去。
回承宁伯府的一路上,梁道玄都很凝重?。
他当然没有受惊,但错愕却只多不?少。长公主?的模样大概已?无医治的可能,却不?知她是天生如此,还是经历了什么。
这些苦楚,真使人慨叹苍天漠然。
好在家总是温暖的。
姑母和姑丈一点没变,承宁伯府老宅骤然热闹起来,只是外?人面前,这二位主?人一向持重?,姑母不?苟言笑,姑丈崔函也仿佛身在军营要执行什么天大的军法,板着张脸,老宅里的仆从都很是战战兢兢。
一同抵达的,还有梁道玄的表嫂、崔鹤雍的妻子武兰缨,她总是家中最欢快的那个,自小便是如此。
武兰缨是自小让梁道玄一口?一句兰缨姐姐叫大的,她因父亲战死,便寄养在承宁伯府,与崔鹤雍青梅竹马。二人感情甚笃,有了孩子后?更胜从前,今日?小别再会,武兰缨也因思念红了眼,家里没了她和梁道玄的笑声,顿时安静许多。
不?过到了家宴时,大家便都放开了来,关?上门,姑母梁惜月不?住问梁道玄有没有受人排揎,太?后?待他如何?的话,姑丈崔函卸下戎装,身形依旧魁梧如昨,可开口?闭口?都是要儿子同侄子慎之又慎,小心京中无处不?在麻烦。
“天子脚下,就是这般繁华,天下京畿,就是半壁江山啊……”崔函的感慨不?无道理,这里的权力错综交汇,梁道玄和崔鹤雍皆已?领教。
“玄儿,你姑丈在家就一直同我念叨,仗着他早年在京中待过一段时日?,要指点指点你,少喝点酒,一会儿你们?去到书房,春夜里风还凉,别出去给风扑了头痛。”梁惜月在家宴将尽时说道,“雍儿,你爹也有几句话教训你呢,一道过去。你们?兄弟好好同他讲两句体己话。”
谁知到了散席后?,崔鹤雍的宝贝儿子哭着喊着死活不?肯撒开攥着父亲衣襟的手,没有办法,崔函便说道:“你先回去,我同玄儿讲两句,反正老子教训儿子不?必挑时候,你们?小家先团圆团圆,该说的让玄儿再告诉你,不?耽误。”
崔鹤雍只得抱着哭喊的孩子,与妻子一道回院。
这哭声,让梁道玄又想起了孝怀长公主?。
姑丈与侄子二人走去已?暖好的书斋。承宁伯府老宅由太?【】祖赐下,十分考究,却也古老不?好修缮,常年不?住着人,冷清惯了,即便崔鹤雍打点了一个来月,还是显得过于清净。
“物是人非啊……我小时候就在这书斋里挨祖父的训,偷懒出去野,结果兵法读不?透,胡编乱造答非所问。祖父动了大气,饭都不?给吃,还拿军棍揍我。我爹这人最是心软,在外?面哭求,气得老爷子一把甩出去个墨条,那可是拉得开百石硬功的力气,就那么砸在爹脑门上,爹晕了半日?出去才清醒过来……”崔函已?四十余岁,然而回忆起故去家人,眼中温热犹如回到了几十年前般青稚。
“不?说这个了。”他不?是爱听?安慰的人,笑着拉梁道玄坐下,待人奉好解酒的茶汤,喝了口?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