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妩八风不动坐在位置上,目送推推搡搡的面具人们被黑洞吞噬。
一道走在最后方的身影在即将被浓雾掩盖时,脚步微顿。
温妩依稀看见谢淮舟回眸望来一眼。
……他现在应当恨死她了吧?
不仅没让他杀,还顺势把他当成了免费劳动力,替她打工。
温妩叹口气。
但她也是没办法。
让她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去给人端茶倒水,再加上原主臭名昭著的现状,还不如杀了她给她一个痛快。
好在谢淮舟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能勉强偷几天好日子过。
温妩权当没看见,默默地面瘫脸靠在位置上休息。
一阵诡异的死寂之中,有人悠然开口。
“魏阁主性情向来恣意,痴心修炼,不屑于过问天下事。”
温妩一愣,辨认出这便是方才开口推进度的那位笑脸面具人。
之前说话时,人分明还坐在看台雅席里,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身边来了。
温妩抬起眼看过去,依旧是那张笑意如沐春风的面具,那人笑着继续开口,“今日一见,他倒是唯独对温宗主之事,格外上心呢。”
在场众人,除了温妩这个任性妄为的东道主之外,只剩下魏方朔一人未覆面具。
他原本长腿微屈,搭在另一条腿膝头,半低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闻言,他冷冷撩起眼睫。
温妩看见他冷冽的侧脸,便感觉后背疼。
弟子们走了个干净,偌大的场地瞬间显得有些空落。
若有似无的打量瞬间变得明目张胆起来。
但话题中心的两个人,却根本没有开口,一个冷冷支着下颌,另一个靠在主位上面无表情,令人辨不清心中所想。
半晌,笑意盈盈的面具人似是发觉什么有趣的事。
他轻轻一笑。
“听闻温宗主和魏阁主,同样出身于襄州平遥,年纪又如此相仿。同为天纵奇才,惺惺相惜也该是正常事。”
“不知二位……是否先前便相识呢?”
*
四周黯淡无光,阴冷的风呼啸不断朝着四面八方吹拂卷集而去。
一片深暗的密林尽头,谢淮舟单手仗剑,负手而立。
刚入试炼地,他便直接扯下了身上统一的黑衣,雪白如高山冷雪的衣袂之上洒着月辉,伴随着剑光掩映,反射着莹润却冰冷的光泽。
空气中漾着浓郁的血腥气,与他纤尘不染的白衣截然不同的是,周遭一片尸山血海。
无数高阶妖兽开膛破肚的尸体倒在地面上,腥臭的妖血深深没入地面,将深褐色的土地染上更深邃的暗色,草木之上尽是飞溅的血渍。
密林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簌簌”响动,谢淮舟反手将长剑送回虚空,灵光破碎四散。
他缓缓地抬起眼,不起眼的角落里,灌木丛摇晃了一下,露出一道能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
一道身影从里面钻出来,穿着的是合欢宗统一的弟子形制服,没有戴面具,月光照亮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弟子模样的人四下张望一圈,目光在扫过满地妖兽惨不忍睹尸体时,就连脸色都没变一下。
确认四下无人,他才安静地靠近谢淮舟,那张毫无特色的脸上,逐渐流露出一抹笑意。
“你一个人落单,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吧?”
月色穿过树影,投下斑驳的剪影,弟子的面容逐渐扭曲,发生变化,不过片刻间,便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卫函不知道从哪里抽出那把折扇,“刷”地一下展开摇了摇,将浓郁得令他脑袋发晕的血腥气驱散一点。
突然很心疼这些妖兽。
谢淮舟只扫了他一眼,便挪开视线。
他肤色被白衣衬得更冷白,显得一双眼眸更深黑无波。
谢淮舟扯起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