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瑶慢慢抬起眼来,伸手?去拿案几上的茶碗,许是?恍惚得很了,一下没拿稳打翻了茶碗。
听得一声“咣啷”脆响,宝枝急忙回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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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是?怎么了?”她正要俯身下去拾起茶碗,突然听得身前传来了低低的呜咽声。
卫姝瑶双手?搂着小腿,将脑袋埋进?膝盖里,小声说:“宝枝,我该怎么办啊?”
“我真的……好茫然啊……”她声音闷闷的,越来越低,“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事情……”
宝枝一愣,捡起茶碗碎片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宝枝,我什么都改变不?了,一直好被动,我不?想这样……”榻上的娇小身影陷落在阴影里,肩膀颤动,随着低低的哭泣抖得越来越厉害。
“萧哥哥与我陌路了,青婉又出了事,我好怕,怕他?们都离我而去……”
“我一直在想,那天?出现?的人到底是?不?是?阿哥,我怕他?们故意骗我,我甚至不?敢回想那两日发生?的事……”
“我还怕,我怕父亲当真勾结宁王,以后,以后若是?他?要杀父亲和阿哥怎么办……”
卫姝瑶的哽咽声渐渐收不?住,变成了压抑的低泣。
“我真的好怕,我不?知怎么面对这一切,我以为我努力活下来,可以改变点什么。”
“可我真没用,父兄未找,大仇未报,我以为我能?做点什么,可根本不?是?,我还……”
她还,对那个人起了涟漪。
她只是?未尝情/事,不?是?傻子。
那一直萦绕心头的朦胧雾气,今日被陆青婉一语道破,竟消散得如此彻底,逼着她看清那缓缓荡漾开来的涟漪。
一圈一圈地从心尖震荡开来,震得她浑身都酸麻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呢?
是?他?犹如天?神下凡,连夜策马来救她?
是?他?生?辰落魄,她追了他?好几条街?
还是?他?低声唤她婵婵,给?她上药,眼神晦暗地盯着她,她看清那双漆色眼眸里微漾的笑意时?
不?不?不?,又或许,是?更早的时候。
是?他?在鹿谷山护住她的时候,是?他?认真坐在她桌前给?她讲数理的时候,是?他?牵着她的时候……
大概,早在她顽皮地朝他?心里投下一颗小石子开始,那涟漪就已经顺着他?的手?他?的眼,波及到自己这边了。
可是?,她不?能?啊。
在这样一个春雨连绵,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黯淡夜色中,卫姝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心底最为静谧的森林里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就像那张糊在她的荷花灯上的薄纸,里头燃着的火苗倏地烧破了纸面,燎得灯笼发颤,一点一点蚕食掉了她的理智。
卫姝瑶心里堵得发慌,胸腔里沉闷得厉害,压抑着自己小声地哭泣。
那些不?曾思索不?曾深想过的往事细节,宛如一波又一波浪潮,猝不?及防地从心底翻腾而起,猛烈撞击着她的神思,让她脑子开始发晕。
她要怎么办呀……
一阵下坠般的晕眩中,有人握住了卫姝瑶的手?,慢慢拍着她的手?背,给?她唱起了歌谣。
“小虫儿?,飞呀飞,寻阿娘,四下望……阿娘在何方……只见明月光……”
柔软的嗓音伴着方言,响起温柔的曲调。
卫姝瑶终于抬起了眼,睁着模糊的泪眼,看见宝枝坐在榻边,朝她投来暖融融的笑眼。
“姑娘方才还同婉贵人说,只要好好活着,总能?有救的。”宝枝轻声道。
卫姝瑶揪着眉心,喉咙滚动了两下,仍有些止不?住抽泣。
“姑娘今日行事仓促,奴婢知道劝不?住您。没拦您,是?想着太子殿下会照拂姑娘,可今后姑娘总得自己学着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