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康伯上前挪了个凳子放在卫姝瑶跟前,又上前去扶沈兴良。
“老爷坐着?罢,瞧给?小丫头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了。”康伯笑一笑,将沈兴良扶到窗边榻上。
“你坐吧。”沈兴良咳了两声,朝卫姝瑶招手。
卫姝瑶方才谢过,安静坐下来。
卫姝瑶垂着?眼?,不知如?何开口?,只觉得沈兴良仍在打量自?己,终究是忍不住悄悄抬眼?,不慎对上他那只独眼?的审视。
卫姝瑶攥着?手,迟疑了片刻,端正挺直了脊背,没有再低头。
沈兴良倒是略微感到诧异。
前段日子,谢明翊曾去信与他,他顺便问起卫家幺女。谢明翊并未多言,只说?她画完了三州舆图,又给?了一份行军路线图。
他记忆中柔弱又爱撒娇的国公千金,竟也?有了她兄长的两分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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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执拗,又有傲骨。
譬如?现?下,他在那双清湛的眼?睛里看到了坦然和平静,没有畏惧羞愧,也?没有屈辱不堪。
她好像只是很?平静地等待着?一场审判,并为之愿意付出应尽的代价。
沈兴良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
当时?谢明翊前往英国公府,其?一是为搜罗三州舆图,其?二便是听从了沈兴良的劝解,从董兴手里留下卫家幺女。
沈兴良自?然有他的考量在。只是,他不知早在他提出之前,谢明翊早已经有了决断,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沈兴良复又看了卫姝瑶一眼?,慢慢开了口?:“听太子殿下所言,是你画了三州舆图,又给?了他一份行军路线图。”
卫姝瑶颔首,将当时?来龙去脉简短说?了一遍,略去个中细节。
沈兴良顿了顿,说?:“过几日,我要领兵北上,这两样东西很?有用,倒也?算托你之福。”
卫姝瑶先是一惊,继而忙垂下眼?,道?:“昔年?父亲得到此图,众人皆说?是假的,我不知究竟有几分用处,只愿不要耽搁行军大事,延误军机。”
她小心翼翼放低了提及父亲的声音,却听得坐上之人斩钉截铁的声音。
“那图,是真的。”
不等卫姝瑶平复震惊的心绪,沈兴良接着?说?道?:“我既要离京,又担忧太子殿下选妃一事,所以今日特意请你过来。”
“肃州祁兰河,事关重大,可那些蝇营苟且之辈妄图卖国求荣,他们?安插了细作?入京,混入选妃的秀女之中。虽不知他们?究竟要如?何行事,但无论如?何……”
沈兴良面色一沉,冷声道?:“万万不可让他们?得逞。”
“你要做的,便是去秀女之中,寻出那名细作?,交由太子殿下处置。”
卫姝瑶耳中嗡嗡作?响,过多的信息量冲击着?大脑,让她有点晕眩。
她当然没有拒绝的余地,谢明翊和沈兴良无非是通知她一声而已。
是故,没来得及多问两句,便听得沈兴良挥手命康伯送客了,
卫姝瑶直至出了小院,也?仍旧是满脑子一塌胡涂。
祁兰河和秀女?这个中联系实在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且,为何偏偏让她来做这件事?
且不论谢明翊身侧暗卫众多,单他本人便能轻松解决此事。
卫姝瑶纠结了半晌,只能归功于自?己是女儿身,和姑娘家们?混在一处或许更方便行事……
她不知,离开小院后,康伯担忧地望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
“老爷,这等事关重大的时?候,当真要让她去做?”
沈兴良蹙眉,咳了一会儿,平缓了气息,才淡淡道?:“诱饵若无分量,如?何引蛇出洞?”
沈兴良要等的,从来不是什么细作?,而是卫姝瑶的兄长
他曾经的同僚,他的同袍挚友,他身死数月又死而复生的“仇敌”。
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