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才跟梅清扬道:“我是想给你看看我画的图纸。”
梅清扬道:“什么图纸?”
宿若道:“修堤坝的图纸。”微微一顿,“我骗了岑子衿,谢望根本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图纸,那份图纸是我在史书库里读书的时候画下来了,我参照了很多历朝历代修堤坝的图纸,画了这么一张,也不清楚适不适用。”
停顿片刻,他抬起头来,看着梅清扬,“但不管怎么样,我画出来了。”
梅清扬微微垂着眼。
宿若的成长速度是惊人的。
梅清扬眼睁睁看着,几个月前还什么都不会的前朝太子,如今已经像一只破壳的小鸟一样,开始挣扎着去看外面的世间了。
这是好事,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只是梅清扬自己的私心,却永远希望宿若长不大,永远像一只未出壳的小鸟,被他护着。
但那是不可能的。
宿若今年才十七岁。
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
等宿若到了梅清扬现在这个年纪,又不知是怎样一副模样了。
这么一想,梅清扬又觉得,等到了那个时候,他都老了。
如今不觉得自己老,可想想七年后,他说不定已经长白发了。
对于宿若而言,这是他最好的成长时光,他能够飞快地往前走、往前跑,而对于梅清扬而言,却已经是停留在原地,甚至缓缓往下走了。
之前没觉得。
如今才觉得这七年的年龄,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看梅清扬似乎在想别的事情,宿若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梅清扬回过神来。
他看着宿若,安静了一会儿,动了动唇角,“没什么。”
梅清扬重新将宿若抱进怀里,让宿若的下颔搁在他的肩上,“臣只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句诗。‘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宿若一怔。
但梅清扬没有给宿若多想的机会。
……
晚上,船行经了江州水道。
宿若听见外头似乎有喧闹之声,就和梅清扬到甲板上去看。
结果看见不少船在水面上,点着灯游行,似乎是什么庆典,船上的人敲锣打鼓,岸上的人大声呼喊。
宿若连长安城都没出过的人,自然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他扶着栏杆,微微踮起脚,往前方望去。
那一艘连着一艘的船上,一开始是有人在敲锣打鼓,后来改换成了舞剑,隔得远听不见剑风,但能听见岸上的人叫好的声音。
船上灯火通明,十几艘船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灯火的河。
宿若隔着河欣赏了一番舞剑,转头对梅清扬道:“他们这些舞剑,是真功夫,还是花拳绣腿?”
毕竟身边有个武将,这个问题应该武将更清楚。
“大多是花拳绣腿。”梅清扬道,“只是为了好看罢了,实际没有多大用处。”
宿若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梅清扬:“那你会舞剑吗?”
梅清扬还没有说话,宿若就转过身,对着梅清扬,拉着他的袖子,“你的舞剑一定比他们好看,你不是花拳绣腿。”
梅清扬垂眼看着宿若。
他淡淡道:“臣不会舞剑。”顿了顿,“但臣会舞刀。”
宿若怔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想起来,之前去幽州的时候,确实见过梅清扬使刀。
梅清扬道:“只是刀法向来没有什么美感,不如舞剑好看。”
但宿若还是想看,“我上次见你……用刀,都没有来得及细看,我想再看一看。”
梅清扬抬起宿若的下颔,“殿下真想看?”
宿若点了点头。
梅清扬道:“等晚些时候,臣准备好了再给殿下看。”
宿若一开始还以为是梅清扬不愿意,找了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