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从眼眶涌出，慢慢地顺着脸颊滑下来。

梅清扬看着宿若。

他没有动，更没有伸手替宿若擦去眼泪。

宿若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

他停在了梅清扬的面前。

安静了一会儿，宿若伸出手，抱住了梅清扬的腰，将脸埋进梅清扬的怀里。

能感觉梅清扬的身体，有轻微的僵硬。

梅清扬没有伸手抱宿若，也没有推开他，就这么任由宿若抱着。

宿若知道梅清扬不要他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挽回的机会。

但不管怎么样，宿若此时此刻只想抱着梅清扬。

他再也不想松手了。

宿若抱了梅清扬很久很久，将所有眼泪都咽回肚子里，才抬起头来，望向梅清扬。他想说什么，可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还是说不出来。

不是说不出来，而是不敢说。

宿若甚至不敢问梅清扬为什么会在闽川。

是意外正好在闽川，还是有别的缘故。

宿若只敢自己偷偷想，梅清扬是在等他，所以才留着闽川。

不然的话，宿若怕自己受不了。

过了很久，梅清扬伸出手，慢慢地推开了宿若。

他垂眼看着宿若，问道：“陛下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宿若被推开后，还有些茫然。

但很快，他垂下眼来，把所有的心酸和难受都忍回去，声音很轻地道：“长安的事情……都结束了，我才回来。”

梅清扬没说话。

他一只手捏着那个香囊，瞧着宿若，眼底凉凉的，没有太多情绪。

“回来了，下一次走又是何时？”梅清扬问。

宿若怔了一下。

他抬起眼来，“我不会再走了。”

但梅清扬显然不相信。

他转过身去，没有看宿若。

安静片刻，梅清扬才道：“陛下是走是留，与臣没有关系。”微微一顿，“左右对于陛下而言，不管是谁，不管在哪里，都是想走就走，想留便留的。”

说完，梅清扬就走了。

宿若怔怔站在原地。

许久，他抬起手，轻轻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将湿润的眼泪抹去。

闽川皇宫的宫人并不知道宿若和梅清扬之间的事情，他们只知道宿若回来了，所以很高兴，都来见宿若。

他们告诉宿若，宿若离开的这些日子，梅清扬一直待在闽川，哪儿都没去，作为代理国政的人，他也算是半个皇帝了。

他们还告诉宿若，梅清扬其实不常待在宫里，更多时候是去宫外住，但具体在哪儿住，旁人也不知道，不过据几个看到的宫人说，好几次在闽川原野的矮丘上看见了梅清扬，梅清扬坐在矮丘上，对着长安的方向。

宿若听完以后，一个人在宫里坐了很久。

他在宫里等了一整天，想等梅清扬一起来吃饭，结果梅清扬一直没有回来。

问旁人，旁人说梅清扬出宫去了。

宿若也出宫去找梅清扬了。

在原野上，宿若没有找到梅清扬。

宿若想了一想，就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之前和梅清扬一起住过的那个山上的小木屋。

宿若好不容易爬到山上去，但他远远就看见那屋子里有光，是烛火的摇曳，一瞬间眼眶都湿了。

宿若慢慢地推开院门，往里走。

院子里的秋千还在，桃花树也还在，只不过都已经是冬天了，也许来年春天，桃树还会开花，像去年那样。

宿若想推门进屋子里，发现门也没有锁。

他轻轻推开门，看见梅清扬就躺在那木床上，闭着眼，枕着一只手臂，似乎睡着了。

宿若在门边站了很久。

最后他轻轻将门掩回去，小心翼翼地走到梅清扬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