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穆愣了下,似乎没料到她注意力敏锐如此。

他微顿,丰白细致的俊容露出星点歉意:“眼睛不常见光,稍有不适。”

沈盈息点点头,转而对纪和致道:“我去叫阿仓来帮你。”

纪和致已洗净手,在为包扎做准备,闻言抬眸:“那便麻烦仓护卫烧桶热水,为明公子换身衣裳。”

少女点头,轻盈地走出了房间。

半晌后,阿仓送来干净的衣裳和热水。

纪和致尽他医者的本分,要为患者洁面换衣。

但明穆止住他,温声道:“我自己来便可。”

纪和致并未坚持,收了手,淡淡道:“伤口勿要浸水。”

明穆含笑点头。

房门被关阖,待室内寂静,了无人声时,明穆方缓缓起身。

他又安静地听了会儿,确信室内无人,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暗红的一双瞳珠,似鬼似妖。

眼里还浮着一层笑意,只是透过这笑去看,却觉得这双眼很冷,冷得人脊背生出悚然的战栗。

“国师,你可听见了,小姑娘唤你是癫道士。”

“噗呲,”不知何处响起了一道清媚的笑声,悦耳动听的一把声音:“真可爱。”

明穆垂眸,环视了周简陋的房间,而后望着胸前包扎严实的白布,轻笑:“我们来晚了,被个蟊贼捷足先登了。”

那道男音继而笑道:“爱玩就让她玩呗,不给她玩才委屈了我们乖乖呢。”

雍容矜贵的男人抬起红眸,望向房门外,似能透过这一扇木门看见那少女般,深红的唇勾起一道平和的弧度:“孩子呢,总是很任性。”

回应他的是一道哼笑。

“你的老巢可不好守啊,老小子,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帝王垂眸,长指抚过床侧的粗衣布衫:“留着沈盈风。”

“知道,留个把柄嘛。”留微理的声音消失。

……

沈盈息敲了敲门,“明穆,你换好衣服没?”

门内传来男人醇厚的声音:“进来罢。”

沈盈息应声推门,明穆刚系好腰带,阖眸间微微侧首,听着她的动静。

她的视线便在男人的凝神倾听下,于他身上转了一圈。

本来这衣裳是行李里随手买的,虽是新的,但很粗陋。

可就这一身粗布衣衫上了这位落魄帝王的身后,竟不显得粗糙,反被他挺括精壮的身姿一撑,撑出十足的清越尊贵来。

到底是气质好,三十岁的男人了,过了要靠鲜衣撑面子的时候,又久居高位,举手投足都是沉淀后的成熟魅力。

沈盈息抬眼,视线回到明穆的脸上,“我给你取了个礼物,猜猜?”

这一幕何其熟悉。

二人初见,便由“猜”之一字始。

当初金玉阶上的帝王让她猜他的心思,如今二人踏足同一平面,换他来猜她带来的小惊喜。

明穆含笑,“是我的追兵么?”

沈盈息无声扯了下唇,“哈,好好笑。”

明穆:“笑了便成,勿要担忧,追兵追不到此处。”

似是觉得无趣,少女把一条轻飘飘的东西扔了过来,正好落进他怀里。

明穆伸手触之,微怔:“是……”

“给你蒙眼睛的,”沈盈息走到一旁的椅中坐下,抬脸看着男人,“我的衣服不可能裁了给你的,但还有几条绸缎做的锦帕。和致会些针线,帮你缝起来了。”

明穆慢慢抚摩着手中长绸,触感凉滑,虽无宫中的好,但在这种京郊远地也是难得的好物。

他微微笑道:“多谢。”

她待他始终不算差。

“不谢,有条件的。”沈盈息唔了声,“别干站着了,自己摸着路坐过来吧。”

明穆手握锦带,伸出手来摸着两侧,每个动作都不疾不徐的,并不显得狼狈。

沈盈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