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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世上,没有人比张岫更适合当我的凤君,他身份特殊,是张笛嫡子,身怀满腹才学,曾是新科状元,却甘愿做我的凤君,如此,不失为一桩美谈。
成婚几载,我便与他诞下一个女儿,封为太女。
我们亲自教导她学业,张岫负责教导她琴棋书画,我负责教导她骑射兵法,治国之道。
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常有臣子上书请奏,曰:“魏宫皇室子嗣单薄,望张凤君大度,劝陛下广开选秀,择良人充盈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是的,臣子将问题统统推到了张岫身上去,认为我除了他以外,不近任何男色绝对是因为他这个昔日竹马善妒的缘故。
毕竟,在人前,我总是很宠着他,很顺着他的。
“阿岫哥哥以为如何?”我手里举着这些奏疏,冲他调侃。
“不如何,”张岫抽过我手里的奏疏,随手丢到桌案上,道:“陛下少时曾许诺过,此生只钟情于岫一人,天子一诺,自然不可食言。”
我挑眉睨了睨他,倒不知他谎话随口就来,我何曾许过他什么诺言?但转眼瞥到满殿太监宫女,便顺着台阶道:“阿岫哥哥说得不错,寡人当然不会有负于你。”
“既如此,陛下便陪岫去考校太女殿下的功课吧。”他拉着我的手,带着我走,道:“这些只知道劝陛下纳后宫的奏疏,明日再看也不迟。”
我自然笑着依他。
流言很快席卷上京,过段时日,群臣的注意力便都转移到了责骂张岫惑君上面去了,再没有人劝我多近男色,如此,我倒是清净了好一段时日,这也都多亏了我的贤内助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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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我其实很少想起魏玺,于我而言,他似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罢了。
但老来阖眼前,这一世的诸多景象悉数如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闪过,印象最深刻的竟会是我与魏玺相处的景象。
他胆子小,我不过随口一句喜欢生长在最高枝丫上迎风盛放的花,他便敢爬上树给我摘花,即使摔折了腿也只是献宝一般笑着把花递给我,小小孩童嫩声嫩气地道:“姐姐,你看!花,送给你。”
他的眼睛圆圆的,清澈又干净,盛满期盼的光芒,他祈祷着这束花能够唤回我的心意,可结果还是叫他白费力气,我接过他的花,转眼便丢到地上,抬脚狠狠捻过,语气也凶,“谁稀罕你的破花!”
他愣了一下,盯着零落成泥的花,眼泪啪嗒啪嗒开始往下掉。
我才懒得哄他,转身就走。
出征在即,我本就为即将迎来的恶战心烦,他却还要不识趣地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叮嘱我,“姐姐,吐蕃一行并非易事,届时你若是需要粮草或是军队驰援,只管送军书回朝,我都会全力应援。”
“知道了,你都说了几百遍了!”我没好气地抱怨。
他张了张嘴,好像还有话要对我说,我早就不耐烦地起身走开了。
细细想来,好似每一次我都懒待理会他,只留下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地看着我背影远走。
“陛下怎么哭了?”坐在床边服侍我汤药的张岫声音响起,唤回我游离的神思。
我倦怠地撩起眼皮,抬眼望去,入眼便是一片朦胧迷雾,我看不清楚,恍惚间,竟将张岫看成魏玺。
可惜,意识十分清醒。
我知道魏玺早就死了,死在我手里,死在我扭曲的嫉妒里,我亦明白,我此生对不起他,竟将对礼教伦常的不公悉数宣泄到他身上去。
然而,他半句怨言也没有。
也许是即将一脚踏入鬼门关,又许是与张岫多年夫妻,临死前,我到底还是对他卸下了心房,意识朦胧,絮絮叨叨地将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说给他听。
除了乍闻孪生亲姐弟乱|伦那段,张岫脸上再没有流露出半点震惊之色。
我倒诧异,问:“你好似半点不觉得意外?”
张岫微叹口气,拿着丝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