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裙子起身,朝陆氏恭敬行了个大礼,“姨娘,无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可没迈两步路,就听陆姨娘在后头幽声开口,“浮云居的大公子……”
“大公子复明了。还着人来各院问一个婢女的下落。”
在听到薛适动向那刻,姜岁欢浑身若浸入了冰里,不自觉地就停了下来。
可嘴上还硬着,“姨娘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无甚,多事之秋。没有要事的话,你这几日就莫要出门了。”
陆姨娘心中愈发不安。
整个脏腑似被细线捆住,隐隐作痛。
“我都省得。姨娘,那我先走了。”
这句话刚说完,门就跟着被阖上。
待姜岁欢一走,陆姨娘霎时间浑身瘫软下来。
她又抖着手给龛笼上了根香,后不知想了些什么,泪水潸然落下。
“姐姐,孩子长大了,心中装的事也愈来愈多了。”
“我好像……快要护不住她了。”
姜岁欢回房之后紧闭房门,阖上木窗。
又不放心地上道了门闩。
做完这些,她才上前将走前锁上的柜门打开。
里面赫然坐了半蜷的男子。
正是薛幼淼那受了刀伤,还在修养的情人。
“表小姐,淼淼可有意外?”
男人刚刚在柜子里将月牙的话尽数听进了耳朵,面上尽是忧色。
姜岁欢摇摇头,将他乱动的身体按住,“她无事,一切都很顺利。这场戏的效果足够了。”
“明日一早我会换上淼淼的衣服先出门,假装去安国寺祈福。”
“待我一走,你就带着淼淼翻墙离开。务必在正午之前出了城门,不然恐生异端。”
“路上若是听到什么消息传闻,无论我成功与否,都不要回头。你们尽管去想去的地方,过想过的生活。”
“明日,国公府三小姐会当着全城百姓面前殒命。从此以后,世上再无薛幼淼。”
“记住了吗?”
“记住了,多谢表小姐。”
男人看着她,在听到最后之时,眼神中竟多了几分怜悯,“可你呢?若是这事最后被人拆穿,你被捉到该如何自处?”
姜岁欢背脊生芒
,强装镇定道,“你无须担心这些。早些歇息吧,明日有的累的呢。”
实则却是她实在不愿去细想这些还未发生之事,也不敢去想。
被捉到之后的事儿,光是听着,她就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阖上柜门后,她勉强进了些吃食。
然后,躺在床上,罕见得失眠了。
不知是因与一陌生男子待在同一间屋子里,还是为明日即将到来的这场大戏而紧张。
那情人最后那句忧心她的话,其实也是她最害怕发生的情况。
说到底,她终究是单枪匹马一人。饶是再算无遗策,这么大的场面也总会有失控的地方,总有她没提前照顾到的细节。
要问她有几成把握能将这事做得天衣无缝?
其实连三成都不到。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不由得开始胡想,若是被抓到后她会经历什么?
会被老国公与凌氏抓起来狠狠盘问薛幼淼的去向吗?
会被用上那些磋磨不已的刑罚手段吗?
她皱着眉,叹了口气。
还好她早就谋划好了,未去询问薛幼淼会往哪处跑。
这样就算哪天她真被折磨惨了,受不住刑罚,想说些什么,也只能说出些无用信息。
毕竟她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姜岁欢睁圆了双眼,毫无睡意。
今晚已经多盖了一床被褥,但不知怎得,仍觉得凉飕飕的。
既然睡不着,那就索性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