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喑当了他父尊的影卫，代替所有眼线成为了辛家唯一的执事，他看不惯他父尊的走狗，自然没少捉弄这条看上去闷头闷脑的丧家犬。喑这人哪儿都没意思，也哪儿都挺好，就是心肠软、耳根子软，对他这铁打的坏种也从没黑过脸色，温温和和的，不搞背后一套，也不打小报告，任他又闹又作，到处帮他擦屁股，还擦得板板正正……在改观后的辛泽眼中可谓是老妈子一般靠谱的存在。

可这么多年了，他的老妈子胳膊肘往外拐还是头一遭。

辛泽想着想着，又开始觉得来气了。

他凭什么向着那个坤泽？

那只一捏就死了的小东西，有什么讨人喜欢的？

臭脾气、娇滴滴、不抗玩儿……除了长得好看，身子好吃，眼睛漂亮，还有什么讨人喜欢的？

嗯？

哭起来的时候挺欠肏的……

胆子小小，逗起来还是蛮可爱的……

性子虽然凶，但是对旁的人又不太一样……

感觉好像挺会撒娇的样子，就是没见过他撒娇……

再怎么欺负他都会爬起来咬人，所以欺负得很有乐趣……

……

……不对，还有什么讨人喜欢的？！

辛泽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又仔细想了想，才发现他能从周朝云身上数出来的优点，好像远比缺点多。

不像好兆头。

他后悔等喑了。他今天是该早点儿睡的。

喑在辛泽离开后匆匆赶走了侍人，又快手快脚替坤泽擦干了身，他估量着时间还有得剩，便握了周朝云一条手腕儿，问他：“腺囊，还痛吗？”

周朝云总像只夜里找不着回巢路的小动物，被人牵着引着，一碰到床沿儿便要灰溜溜地埋头钻进褥子去，他翻出藏在被子底下黑黢黢的兽毛来披在肩上，哆哆嗦嗦地将自己裹严实了，才捂着脖子摇了摇头。

“别怕好吗？不会再有人动你，想睡觉吗？睡得着吗？”

坤泽摇了摇头，很快又点了点头。

“我惹恼了他，马上得离开这儿了，你放心睡觉，直到午时都不会有人来吵，我明日带盅雪梨银耳汤来看你，热的。”他运指，一笔一顿写在周朝云仍然微微打着寒颤的手心儿上，用指针将繁重的思绪一点点织进冗长的字句里，最后抬起头时，看见坤泽纤软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谢、谢……”

周朝云蠕动着唇，含糊不清念出两个字儿来，又很是严谨地咬着字音小声重复了一遍：“谢谢、你。”

他刚哭过，话音糯糯，还带着几丝黏软的鼻塞音，好惹人怜。喑听得胸口一热，心脏为这寥寥几个字儿浮着又跃着，好像再不拥他入怀便要化成雨云飘到地上人间去了。他于是屏几分气息，隔着一层又一层厚实的被裘将周朝云徐徐摸进臂弯里。

周朝云肩背僵了一瞬。

喑没做什么，只在他额头浅浅种下一吻，嘴唇开开合合着，低声同他讲：“我好愧疚啊。我是他的狗，只不过拦了他的拳头，又挡在他面前咬了你一口，害你的还是我，你却要说谢……”

“你说过‘不会对我心存感激’的，我连甜头都没给过你，一点儿也没能帮上你，你为什么要谢我？”

“是我欠你的，我欠你。为什么我只能是个侍卫呢。”

“你这样……我看得好难过。我心中有愧啊。”

“对不起，对不起。”

他断断又续续、分了好几次才将这一段不长不短的歉意道完。额头上触感太不真切，周朝云茫然地眨眨眼，只能察觉到脑门儿上一片湿热气息。

他在乾元胸膛上挠了挠，又伸出根手指慢慢写道：“你说话了？说了什么？我听不见。”

喑却牵过他食指，写下一句：

“小阁下，明日我带甜羹来取谢礼，你可愿赏我一笑？”

第53章第四十九章龙虎斗颜

仲月将至，夜来南风掺了春苗，先拂金枝葱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