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拂旧池新雪,搅乱了夜色,太朦胧。
人也蒙眬。
日子过得这样快,不知不觉已是冬意阑珊了。且看月行处,亭台前玉絮稀松,不知寒酥几落;而听风吟住,林梢上歌鸲啁啾,难辨青白交错……冬青、春白,又或是冬白春青,都还笼笼统统地尚待推敲着,有人却无心赏时令,闷在屋里耍脾气
辛泽东怒西怨,连摔带骂地将侍人撵出了门儿。
再回神时,偌大的养心殿中空荡荡,夜风穿堂入室,料峭吹上龙床,金丝珠玉编织成幕,绕在榻侧噼里啪啦响。床帐照映着殿中亮灿灿的光色,流动出一室璀璨,恰似雨幕,又像波光,辛泽觉得无趣,便化扁舟倚入雨幕当中,信手捻了只香烛搁在床头。
他数着剔透的烛泪一滴一滴地等,待到蜡炬烧成了灰,烛丝也缩没了头儿,才终于在殿门外捉见那一连串儿姗姗来迟的脚步声。
“少主。”
喑行了揖,跨过门槛大步走到他面前。
此前争执不下,因着三言两语不欢而散,两人都沾了一身火药味儿,此时再会,气氛则更是微妙了。喑欲言但止,心事重重地与辛泽续上视线,他心有责怨,不肯做先泄气的那一个,于四目相对之中黯黯选择了沉默,辛泽目不斜视、打量他良久,也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