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都沉得不行。
遂小周朝云更爱往扶光殿跑。
可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百余年的日子过如流水,是望舒圣人一手将周朝云抚养长大,周朝云从一开始见人便躲,变到后来有事没事往望舒殿里挤,甚至还会拔自己的尾翎插进望舒圣人笔床里以示亲昵。
是他在白驹过隙中日渐理解了,望舒圣人之于他虽无生育之恩,却有养育之情。
也理解了望舒圣人是个外冷内热之人。
小周朝云由于太怕望舒圣人,曾跑去坤派藏经阁望舒殿的藏书阁被尊上锁了找寻了好些日子,总是无果而归。
有关三圣的记载太少,以至若非他硬着头皮日夜栖于望舒圣人身边,或许永远不会知道
望舒圣人是个会为他剥好果子,等他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干净,再喂下一颗的人;
是个会板着张脸,却将他抱在膝头握住他的手,温着嗓音教他读书习字的人;
是个会在他还未辟谷时亲自给他熬杂粮粥,再抱着他一勺勺吹凉了喂进嘴里的人;
是个会怕他去扶光殿玩耍时无树可攀,便无视扶光圣人阻拦,在扶光殿院前也种了几棵银杏树的人;
是个会在他夜里睡不着时,坐在他床头耐心至极,轻轻拍抚他直至入睡的人。
他生无父母,却有人视他如己出。
在周朝云心里,教他习武学剑固然恩重如山,他却更感激望舒圣人百年来孜孜不倦的教诲和默默无闻的照料。
在他心中,黎暮生像兄长,那望舒圣人必然是父亲。
有时候周朝云也会后悔,若是最初时候他唤了望舒圣人那一声“父亲”便好了,现在再改口未免太过矫情。
是无论如何都晚了。
他还小时,总觉得望舒圣人抚着他头顶的手很大,能将他的小脑瓜整个罩住。而今他长大了,望舒圣人也鲜少再与他亲昵,他却仍记得那双大掌在他头顶摩挲的触感,平和,温暖,在一次又一次孤枕难眠的夜里伴他入梦。
如果说黎暮生承载了他少年懵懂时狎昵的爱慕,望舒圣人则肩负了他成长岁月中所有的蹉跎,他缺失双亲的寂寞,渴望陪伴的孤独,学如穿井的困惑,都消融在望舒圣人云淡风轻的双眼里,也消融在这双宽厚的掌心。
他曾将黎暮生视为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