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你送回来,现在你满意了吗?这样的结果你喜欢吗,朝云?”

他是被送回来的。

望舒圣人亲手将他送回黎暮生手里的。

周朝云没说话,干笑两声,又漏出几滴泪来。

黎暮生也不肏了,不知抽什么风,开始抱着周朝云哭个没完,不作哭声,只有泪不停往周朝云脖颈里滚,渐渐蓄了一窝出来。

泪积成潭,装得好像真有多难过似的,周朝云疲累到绝望,从前因后果中捡起诸多细末,渐渐想清楚如今的结果全是黎暮生一手策划的,而他从没跳出去过。

无论是他视作儿戏的囚禁,还是视作耻辱的轮姦,还是视作希望到出逃,都在黎暮生的计划里。

大概看着他做着无用的挣扎,又因此而沾沾自喜的样子很有趣吧。

任由他的希望萌芽、疯长,再给他最致命的一脚,教他越来越难鼓起勇气爬起,黎暮生做这一切都只是想践踏他的自尊,令他绝望屈服而已。

所以他有什么资格哭呢,又要哭给谁看?

周朝云心里骂黎暮生虚伪,可一想推搡,黎暮生便压着他吻,吻到他失了力为止,如此多次,周朝云也放弃了,干瞪着眼,想到自己、想到黎暮生、想到望舒圣人,泪流得像河。

黎暮生不作声,也哭着吻他的泪痕。

他们两个都以泪洗面,却贴在一起缠绵,周朝云觉得这灵肉分离的场景太荒诞了,荒诞到滑稽。

黎暮生亲着他的眼睛,嘟囔:“你别想离开我。”

周朝云闭上眼,觉得这假设要是成立,他还不如死了,好久才出声,“……为什么不杀了我。”

“……杀你?”黎暮生沉默了很久,捧起他的脸亲吻,颤抖的唇雨点儿似的落在他额上脸上,携着黎暮生的泪一起,“为什么杀你?朝云,我爱你啊。我爱你、我爱你……”

他用沉哑哽咽的声音一遍又一遍说着这三个令周朝云耳膜生疮的字,不似在说爱,似在下判书。

周朝云要恨死他了,泪开了闸,流得没完没了,从没觉得自己这么窝囊过。

他的一切都被黎暮生毁了。

哪怕经历着前一个月的日夜凌辱,他当时仍觉得自己撑得过去。

可如今望舒圣人也厌弃他,哪怕他失魂落魄跑去望舒圣人身边,还要同什么脏手的秽物般被丢回黎暮生身边来。

这二人独占了他的情感和生活,却一个糟践挫伤他的身心,将他做“礼物”送出供人作弄,再收回狼狈破烂的他来,仿佛以此为乐;一个冷眼旁观他的苦境,对他的呼救闭目塞听,打碎他的期望,将用尽全力逃出来的他置回魔窟中去。

原来他所有的底线、坚持……亦或是什么期待之类的东西,都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如此残忍的论断沉沉悬在周朝云头上,使他茅塞顿开,通透得满心狼藉。作为羽族,恋家和雏鸟情结是他血脉里抹消不去的天性,黎暮生和望舒圣人给了他归宿、呵护他成长,像种下一朵花期绵长的花,在时光荏苒的温室里不懈地给予他家的定义与爱的能力,又在他将要盛开时折去他的花苞,剥夺他绽放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