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鸟,却再无归巢。
周朝云苦笑着道:“黎暮生,我真恨你,你真的太让我恶心了。”
黎暮生无言,看着周朝云的眼里情深意重,只可惜周朝云承受不来他的情,也琢磨不透他的意。他垂下眼,敛去那些被周朝云刺出的落寞,这一刻竟看上去纯良无害,只像个普普通通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黎暮生可怜,谁又来可怜他呢,周朝云想,这真奇怪,明明他们谁都不幸福。
黎暮生再抬眼时,虽眼眶还是红的,却再没了之前的脆弱和无力,他掐上周朝云的腰,眼中又是那片嗜血的狠意,周朝云只看了他一眼便了然闭上双眼,静静等待着下一轮难见天日的讨伐。
征伐开始之前,有唇瓣轻柔地落在他左肋上,仿佛如此便能与他的心更近上几分。
黎暮生说:“那便一直恨下去。”
群
主
小
颜
第13章 第十二章 交叉线
“我同你讲过,不要再弄伤他。”
望舒圣人坐在床边,指尖抚过周朝云颈上勒痕,无喜无悲瞥了黎暮生一眼,后者唇角抿成一条不悦的弧度,紧紧盯着床上昏睡过去的坤泽,不发一语。
在静默中,望舒圣人起身走到窗前,将插稍扳开,窗外是晚秋难得一见的好天气。空气中有尘埃起舞、旋绕,它们路径一致,随开窗荡起的气流飘散,似受念力所引,纷纷扑拥向床上安静的坤泽,牵出大片阳光闪动的形状。
好像晨光借粉尘做指掌,也想对这张恬静的睡颜染指一二。
也对,有谁能不受他所吸引呢。
周朝云在纤末簇拥中睡得很沉,阳光抚上他半张面颊,又藏起他半身伤痛,只这样静静看去,会觉得这样的一个人,是生来就该在阳光下笑的。
他们放任空气沉寂,四下里阒无人声。
待尽情宣泄的暖光驱散了室内憋闷出的性液腥膻味儿和潮意,望舒圣人才走回床前,眼落在周朝云身上,对站在身后的黎暮生道:“我探过他身子,这一个月来低烧不退、内外皆患、情期频繁……诸多伤病,该好生调理。”
“……我会叫他喝药。”黎暮生沉声回话,眼中不甘极显。
“仅是喝药便够了?我昨日刚交代过你别再伤他,你倒好,转头又将他折腾昏过去,暮生,我该拿你如何是好?他确是坤泽,但也不能取用无度。”望舒圣人语速不疾不徐,抬眼看黎暮生,“还是说你是想叫他死?”
“……不。”黎暮生眉头攒得很紧,拳也一样,“我不会让他死,朝云是我的。”
“你配吗?”望舒圣人驳斥回去,“就凭你将他整成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他顿了顿,见黎暮生不说话,又道:“羽族重情,他对你情根深种,这是差池,原不是我本意。我不戳破你那些把戏,有意成人之美,是为朝云所恤,却不是为了让你这般待他的。今得见你恶行,真瞎我一番慷慨。”
他语意不善,句句藏刀,话里话外都夹着一股慈悲正主“拱手相让”的施舍意味,落在谁耳朵里都着实不太好听。黎暮生死盯着周朝云睡脸,脸色愈发阴沉。
望舒圣人接着道:“你神出九黎,张弛无度,我可以理解,但你若是再伤他,我会带他走,你也别想再动他分毫。”
“带他走?”听到这儿,黎暮生回的倒快,隐忍太久的神色变得有些许狰狞,“尊上,您话说得好听,可您又如何待他呢?带他到这地方来的不正是您吗?难不成到这关头,朝云在您口中又算得上什么东西了?”
这次反击大获全胜,沉默在对峙中换了一头,两个乾元木头似的杵在周朝云床前,眼都紧攫着床上坤泽不放,两人视线虽无交集,却隐有针锋相对之势。
在这场比谁更在乎的对决里,剑拔弩张的他们似乎都忘了将周朝云变成这样的正是他们自己,人人有份,谁都难辞其咎。
良久,黎暮生才走上前,他低垂着头,指尖轻轻抚上周朝云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