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敢说爱他,尊上,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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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朝云又累又困,睡了半日才醒,睡眼惺忪中瞥见床头有人,还以为是黎暮生,他卷着被子往床里躲了躲,想翻个身背过去接着睡,却被一把按住肩头,“躲什么。”
珠圆玉润,似水如歌。
周朝云立马不困了。
这声音太叫他熟悉,周朝云睁眼看向那人,肩上触感真实温热,不像是梦。
是望舒圣人。
他并不想见望舒圣人。
倘若祠堂那夜只是大梦一场,那在这样恍然相对的时刻里,周朝云是真想抛开成长路上零零碎碎捡起的那些骄矜自傲,同雏鸟般趴到望舒圣人膝头越活越回旋地痛哭流涕一次。可他人生中缺憾了太多的“倘若”,那夜不但在他脑海里刻得清楚,还在他元神上真真切切地留存着痕迹。
那个支离破碎的夜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他连自欺欺人的权利都没有。每一寸记忆都再记不得,记起来翻来覆去只剩两个字。
心痛。
此时再遇,气氛别扭到诡异。周朝云与望舒圣人面面相觑,视线仿佛在眼间连了了丝索,扯得二人皆是眼眶生疼。但本该说些什么的望舒圣人没开口,本该无语凝噎的周朝云也没眼红,两人面面相顾无言,谁也没动。
望舒圣人大人有大量,先迈了这步,面不改色端来一碗汤药给他,“喝了。”
周朝云没看那碗,视线在眼前人身上落得端正,嗓音还是哑的,“不想喝。”
望舒圣人平静地看着他。
几天之前,周朝云还将这双眼当作自己黑暗遭遇中唯一的救赎,还天真地祈盼着这目光能够同崖边悬垂的绳般破开他不见天日的世界,引他重回到海晏河清的崖上去,可如今他看着这双眼,是真觉得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