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战乱,也在众多选择里一眼相中这片风水宝地,不费吹灰之力驱散所有对此地觊幸之人,划地为界,将六界因战火纷飞而流离失所的坤泽众汇聚起来安顿于此。自此世间少了狼烟征伐,多了百年和平。

六界安定福泽,实乃圣人所赐。

这也是周朝云一直以来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他的师尊品行高尚,高风峻节,是他趾高气昂处世的底气,是人歌功颂德参拜的神祇,是风光霁月,是流水桃花,是世间最高峰上那片不可触及之冰。

世人都崇拜圣人、敬仰圣人,周朝云也一样,在牙牙学语之时便将望舒圣人视为至高无上的逸想,不指望与其并肩,只渴望着能与其近些、再近些,若是能够长久地留存于望舒圣人荫蔽下,便是最好了。

那是他漂无所依时唯一会忆起的归处。

可畅想再宏伟,也只是梦境,脆弱到能在一夜之间化为泡影,他失去了一切,前路昏黑,希望渺茫。

也再无归处。

迄今为止,周朝云的世界被颠覆了太多次,次次同他而言都是堪比五雷轰顶的打击,他在这条崎岖前路上闷头走到黑,自己也说不清事到如今该抱着什么念头坚持下去,哪怕早已满心绝望,还是执着地一次又一次捡起被人踩碎了的希望前行,顽强到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毅力。

也不是全无成效,至少他等到了开云见日的一天。

在他的“有力征求”下,望舒圣人首肯了他的请求,允许他出门放风。

这对于如今已成了井底之蛙的周朝云而言意义非同小可。不见天日的日子过了太久,敝帚自珍便成了习惯,虽仍走不出定坤山,然能走出这间困了他数十天的寝堂也是极好的。

望舒圣人没对周朝云提出半句限制,有恃无恐地放他在庐清会内自由走动。

这种彰明较著的纵容并不是对周朝云的信任,而是一种轻视:望舒圣人既不担心周朝云会逃他元神上着锁,被下了禁制,逃肯定是逃不走的也不担心周朝云会张扬惹事,总之,胜券在握。

因为在他心中,周朝云永远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