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尊……”周朝云和他讲不通,累得,叹息一声,手在黎暮生胸前撑了撑,力气像全被抽走了似的,软绵绵地推几下,又败柳般垂下去,“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爱我’、‘为了我’?他会送我出去,你就没送我出去么?都让我恶心,离我远点儿吧。”

他不指望了,挣扎也没了。

真的累,他说什么都没用……黎暮生这条疯狗,只会在他身上呼号撒泼发脾气,这辈子都听不懂他说话。

也很难离他“远点儿”。

诚然如他所料,黎暮生静止了一瞬,被定身了似的,用红透的眼攫他双目。周朝云被他盯得难受,想翻身扭开,黎暮生却忽然发起疯神经,一把扯起他衣襟,拎着他向庭廊外走去。

周朝云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然嘴里说的喊的什么“去哪”、什么“做甚”或是什么“放开”,全都像是对牛弹琴。黎暮生扯他暴冲到圣人殿外,从洞墟中祭出九黎剑,分秒不误,掐鸡崽似的拎着周朝云飞身上剑,运气间爆开的昙花香浓郁刺鼻,呛得周朝云咳嗽不止。

两人乘风直上,几息间登了云霄。

周朝云空中还在为他反复无常的态度困惑不已,丈量了下自己的处境,还是先把骂他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低头看了看云下景色,才发现黎暮生像是朝着飞来峰去的。

不知怎的,他对飞来峰莫名抵触,心中不安成倍增长。

他问:“你要去飞来峰?为何?”

黎暮生装哑巴,还是不语。

一路寒风呼啸,周朝云衣裳给黎暮生扯得稀烂,被吹得哆哆嗦嗦,好在圣人殿距离飞来峰不远,约莫一刻钟便到了,黎暮生用胳膊夹着周朝云腰,把剑收起,落脚是一处比山下任何一间宫室都要繁华的府邸。

周朝云许久没御剑,加上黎暮生窜得太快,夹着他的姿势也不太舒服,他一落地便呕了几嗓,差点儿吐出胆汁来。

他现在脚踩在地上,心里便有了底气,虽打不过黎暮生,但嘴没闲着,搜肠刮肚找了些自以为凶悍的脏字儿,把黎暮生从头劈到尾,再从尾劈到头。

看在黎暮生眼里,倒像个外强中干叽喳不停的小公鸡。

这是周朝云第一次上飞来峰,山尖儿太高,温度低得吓人,他没了内力自然无法运功取暖,没多一会儿哆嗦得更加厉害。

脖子缩起来,嘴也闭上了。

黎暮生扯周朝云走了几步,像是觉得不方便,将萎靡不振的坤泽搂进怀里,周朝云手都快僵了,没心思挣扎,猫儿似的往他衣襟里钻了几下。他们落地离大殿很近,黎暮生加快脚步,熟稔地走过环环绕绕几条回廊,走到一扇红木雕金大门前。

他推开门,是一排看不尽边界的长廊,长廊边镶着一排排蛇纹木门,是庐清会内常见的款式。

蛇纹木耐腐蚀、密度大,能最大限度隔绝信香,很适合用做闭关室门,周朝云瞧见便知,这一处密集的闭关室许是供给门内弟子集中使用的。

黎暮生走到一扇前,将门打开,一刹,周朝云本还张望着的双眼顿时瞪得极大,往黎暮生怀里猛拱了几下,受惊似的地剧烈颤抖起来,“不……不、不要,别……”

入目是漫天漫地的灰,无论墙漆、地砖、还是床案,皆是沉闷的灰色,装潢简约,干净大方。

如此空旷、安静的房间,无疑是一处适合静心修炼的好地方。

可周朝云在这样一间房间中经历过什么,他永生难忘。

眼前这间闭关室,赫然同先前黎暮生曾带他去的那间一模一样。

不如说或许这里的每一间闭关室都一模一样。

“不要什么?”黎暮生明知故问,颇有成就感地亲了亲他发髻,周朝云越颤他越喜,愉悦地叼起坤泽一缕发丝碾咬,柔声道:“……别怕,带你看些东西。”

他说着便踏进闭关室,那次凌虐带给坤泽的伤害果然极大,周朝云再害怕也无处躲闪,在他怀里颤得像筛糠,连跑的力气都没有,死死扯着他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