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是妖却不柔,是美却不弱,这样剑削刀纂出的多情美貌本是值得人精心观赏的,可周朝云无心为这一眼惊艳而沉溺,他心惊肉跳,觉得危险。
只一眼便令他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那乾元怀中搂一位眼波骚情的俏人儿,鹅蛋脸儿,柳叶儿眉,是副讨喜可人的面相,这小娈童绽一脸俏丽的笑,正抓一只柑橘,用青葱似的指尖儿拨开橘皮、拈一瓣儿橘肉喂至乾元唇边,乾元勾起嘴角赏给他好绚丽一抹笑,低头将那橘瓣连同玉萼似的指尖儿一并含入口中,似是与人调情的,却将一双凌厉的媚眼直盯在周朝云身上。
漂亮,轻浮,庸俗。
这是他留给周朝云的第一印象。
很差。
客都瞧见了,做主当然不可能瞧不见,客堂内鸦雀无声,几个人都直勾勾盯着院里玩儿得正欢又忽然定住了脚的周朝云,神色各异,唯有乾元怀中那一小宠儿两耳不闻窗外事,嬉笑着往主人上磨蹭,含羞带怯落下一串儿娇柔的吻在乾元脖颈上。
扶光圣人脸色复杂,倒是望舒圣人面不改色,瞥见周朝云了也不避让,反而对他远远一招,唤他过去。
周朝云惹不起这主,好心情都堵回肚子里了,只能闷闷不乐化成了人。
他只穿了一身轻薄衣裳,无论是从季节还是场合来讲,这打扮出现于此都不太适宜,可他几息之间敛了神色,垂着一副温润眉眼应声上前,殿内可没留他的位子,他迅速扫了眼四下里,顶着黎暮生刀剑似的目光跨进门槛儿,临走近堂前、朝扶光圣人行过礼了,才弓下身去,状似情愿地提了衣摆跪坐到望舒圣人膝边,将下颌搭在望舒圣人伸出的指尖上,眼皮儿一掀,轻轻唤一句“尊上”。
“见笑了,”望舒圣人气定神闲,托着周朝云下巴搔弄几下,再撷一枚青枣喂进他嘴里,对众人开了嗓,“朝云年纪还小,不懂礼数,今日既然来了,也没什么可藏掖的,便是让阁下见见我这位得意门生也好。”
周朝云冷着脸儿跪在殿上,很是傲人地将眼神睥到次座去,招呼都不打一个,只略一颔首便将视线移开,他将青枣含在不朝外人的一侧颊内细嚼慢咽吞吃干净了,才吐出一截嫩红的舌尖儿将枣核儿推到望舒圣人手心里。
他驯良温顺,用肉舌沿着指尖舔净望舒圣人手中沾上的汁水,再缓缓抬起一双风仪万千的凤眸看回到堂下那位客人身上去。
那客人倒也不客气,什么恭维话都不讲,只用饶有兴趣的眼盯着周朝云,眼光赤裸,他喉结攒动几滚,良久吐出一句轻佻话来,“……好漂亮一只雀儿。”
好佻薄一式叫法。
周朝云嗤出声全无礼数的笑,别开头衔了望舒圣人又递到他嘴边儿的葡萄,那葡萄剥好了皮儿,吃起来方便不少,他吮着望舒圣人指尖不做声,再舔着嘴角打扫干净汁液,鼻尖儿耸动,于望舒圣人抚摩他耳侧以示表扬的当口嗅见一缕微薄的昙花香。
他眼波与扶光圣人的呵斥一并落到黎暮生身上,黎暮生坐在底下跪不住,身上长了刺儿似的乱动,凶恶着脸瞪他乖顺的身子,瞪他水润的嘴巴,还瞪望舒圣人逗弄他耳垂的手,咬牙切齿又一副恨不得掀了桌子冲上堂前将周朝云扯过去的模样。
扶光圣人见气氛僵持,便又斥了一声,“暮生。”
“师尊……”黎暮生还怪听话,转了不甘心的眼看向扶光圣人,眼圈又隐隐泛了红,“我……”
扶光圣人觑望舒圣人一眼,没叫他说完,恨铁不成钢骂一句,“劣徒!休得无礼,待客如此轻慢,当真是白教你了!”
周朝云闻言瞧一眼话中提及那位,搂着娈童一把纤腰,你一口我一口将果盘搜罗得飞快,调情言笑好不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