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欢蒙了眼,以为逃出山外便能得到自由,辛泽的出现打破他被一腔孤勇浇筑而成的空泛理想,使他如梦初醒般思考起另一种可能性世间乾元是不是都这么一个德行。
难道即便走出了定坤山,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吗?
他颇为不自在地转了转肩,在如坐针毡的忧虑中听见堂下那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圣上,大典在即,在下对您门下这只雀儿实在感兴趣,可否赏脸……借在下一用?”
周朝云坐着没动,眉头却立时拧了起来。
……用?
是陪吃、陪喝、还是……
他心中隐有不安,回过头瞧见那人嘲讽意味十足的眼,大概同样出于天性相斥,这叫辛泽的对他也颇为在意,他朝周朝云扬起又痞气又挑衅的一笑,低下头伸出半截舌尖儿,他怀中那娈童得宠全仗在有眼力见儿,立马昂起小脸乖巧伶俐地含上去……他们接一个旁若无人的吻,在静得可怕的客堂内分享出一片水声啧啧。
却也并非全然旁若无人,周朝云震撼于这场全无下限的表演,看见辛泽在娈童小屁股蛋儿上揉掐了几把,缓缓抬起一双蛇蝎眼睛盯牢了他,意味深长,彰明较著。
这一吻不长,其实也就嘬那么几下,待小娈童羞臊似的钻进辛泽怀里,他才又转那双狡黠的眼,扫了对座踧踖不安的黎暮生一眼,不无刻意地煽风点火道:“魔界美人儿虽多,可终究替不了坤泽,都说坤泽生宜承欢,这究竟是有多宜,说来惭愧,在下没体味过,如今见圣上对这小雀儿这般疼爱,还养得油光水滑又骄心傲气,颇为心动,这‘宜’,也是得以想来的……”
什么圣人座下弟子呀?
分明同他怀里那位一样……是个脔宠哩。
周朝云没被羞辱到,一身鸡皮疙瘩越抖越多,只觉得这人眼光下作,他满眼鄙夷,刚想说些什么顶回去,一直和和气气给他剥着葡萄的望舒圣人却忽然动了,他塞一粒剥好的葡萄进周朝云嘴里,将那些还未出口的不敬之辞都用汁水充盈的果肉堵了回去,随后他以掌覆上周朝云双眼,将他轻轻带进怀里。
“……唔。”周朝云鼻尖儿磕上胸膛,以不变应万变,只短促地发出这么一声便没了动静。
望舒圣人使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摩挲他侧颈,毫无人前避讳的意思,重了语气缓言道:“朝云性子娇气,是本座教导无方,多有得罪。至于大典一事……今日我与扶光携爱徒相聚于此,是为给阁下接风,旁的事、还是过后再谈。”
周朝云囫囵咽了那葡萄,探出舌尖儿将嘴唇舔了一圈儿,感觉到望舒圣人探进怀里只手,用粗粝的指腹揩去他嘴角残余的汁水与津液。他视线被缚,于昏暗中听见望舒圣人近在耳畔的心跳外一阵嘈杂桌椅碰撞声响,伴着扶光圣人叹出口的一句“混账”……似是黎暮生又搞什么幺蛾子来了。
周朝云不屑中又感到好笑,丢人也不是丢他的,反倒乐得看热闹,他从指缝里窥出去半只眼,只见客堂内一片狼藉,黎暮生掀了桌案杯盘,人却不见了踪影,堂下引出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再没分出来一丝余光瞄他逗他,而是揽着美人儿拊掌朗笑,对着满地酒水瓜果幸灾乐祸,嘴里连道“有趣有趣”。
他这才意识到,这人一开始的目标便不在他身上,不过是想借他一用挑点儿乱子看热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