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尾尖儿都快颤了。

一曲终了,却未听得拍声接续,只见优伶班子前立得板直那位乐师大手一挥,将乐声捏止了,百十名舞伎踩着娇柔的步子一个接一个转旋着退下场去,紧接着,是钟磬旁侧击缶传拍的伶官儿跟着稍稍矮了身、将细腕浅搁在生了陈旧痕迹的缶沿儿上,旁边个个儿生得眉清目秀的伶人众也徐徐掉转了身子,朝一侧齐整整地躬伏下去

乐声戛然而止,唯有心雷咚咚,便听这落针可闻的殿室里,由远及近地、铃铃锒锒地传来几声脆生生的响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辛泽没能一眼辨出来他。

实然,粗布麻衣挂在他身上比烂绳头更要碍眼,由此,还得是绫罗绸缎更配衬他。

周朝云一头及腰长发不再是披散着,而由罗花儿簪子高束了起来,饬办得英气勃发又恰到好处,不光是步摇簪钗配得漂亮,连额前鬓角每一绺飘落下来的碎发都好看,他着一身凤纹云绣的大红衣裳,衬得肤白胜雪、眉眼如画,行步间透着点儿傲雪凌霜的气质,足腕上缠两条流光溢彩的鎏金铃铛脚链,随着藏在凤纹锦衣底下一隐一现的脚步叮叮当当响。

他赤脚踩在红氍毹上,俨然同刚撤下去那群艺妓一般模样。

周朝云持一把长剑大步走上厅堂,堂下私语切切,时人评头论足,他却一双眼垂落着不抬分毫,像是对这周遭连睥睨都不屑施予一抹。清脆急促的铃铛声响摇碎了闲言碎语,他抬一只玉兰花儿似的手握上剑柄。

便在他携风信步走向大殿中央,将长剑锃然抽离出鞘时,有箫声乍起

他有意似的、将剑鞘狠狠甩向宾席,掷碎了一桌空盏,再持剑转身,于密集的鼓点儿琵琶中舞旋起来……

前几段时,还称得上“慢脸娇娥纤复秾,轻罗金缕花葱茏”。

云鬓高绾,一头青丝飘飘散散,少有那么顽劣的几缕攀上浮映着烛光的金步摇,环绕在精心雕琢的凤头钗柄上,他转开腰下重重绫罗锦绣,孔翠开屏似的展露出底下光裸着的两条细腿儿,那腿肉白皙光滑,不覆寸缕,却借爱痕遮羞,斑斑块块上只盖几条价值不菲的金玉带子,随步态晃摇,环佩玎珰。

他像一方缠缚着精美绸缎的礼品匣子,所有浮于形式的装配着饰、精心打扮,都仅仅是为了拨开、扯烂、撕碎……

为了践踏。

高堂之上,是望舒圣人恬淡着脸,与他遥遥相对……他咬紧一半唇,将一对柳叶儿似的眉颦着,用最屈辱的神色献恼献羞,献舞献媚

不单要献附于无形的镣铐,要献茶余饭后的笑谈,还要献自己不盈一握的细腰和纤长秀致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