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忘本。”
那匣子极长、极宽,但并不厚重,匣身上刻着的是一圈儿蓬莱云雾里,匣盖儿上雕着的是两条狂龙驾隮行,天工巧湛笔如神,踏天磨刃拈云来,以形会意,意胜于形,一看便知出自望舒圣人之手。
周朝云却并不为望舒圣人亲手准备这件儿好礼喜形于色,反倒在那匣子展露边角的瞬间僵直了脊背,他眸光惊惧,毛森骨立地瞪视着匣盖匣身交接处那一圈儿紧紧咬合着的黝黑缝隙,化了石般凝在原处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悄然屏了回去……
望舒圣人快心遂意柔和了目光,伸手将匣子往周朝云身前推了几寸,“不打开看看?”
周朝云闻言一颤,抬起头看向望舒圣人,还未来得及出声,两行清泪便先决堤而出了,他呜咽着摇了摇头,蜷起身体扭头便要往床角钻,望舒圣人反应快他一步,倾身追上床来,拽了周朝云一只胳膊往回拧。
“不!”周朝云像遭人剔了骨,哆嗦着唇瓣儿哭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他使出全身力气抗拒着望舒圣人捉上来的手,呼嚎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歇斯底里,“不!别动我!不要!!”
他疯了似的推、打、踢、踹,丝毫不理会后颈上崩裂的伤,甚至扭着脖子去咬望舒圣人摸到自己肩膀上的手,红花儿在他包着脖颈的细布上开了一圈又一圈,空气中血腥味儿更重,周朝云甩着泪挣扎尖叫,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噎着,他脸色涨红、四肢绵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快让人折腾死了,望舒圣人却不肯饶他,一把掰过他避让的下巴尖儿吻了上去,另一手却掀开那匣盖……
房间内本便充盈的信香顿时浓了好几倍,桔梗花香自礼匣内冲天而起、又随血腥气与周朝云汗泪之中溢出来那点儿稀薄信香一同飘散开去。周朝云浑身剧颤,声嘶力竭地哭叫着想躲,可望舒圣人不容他躲闪分毫,用力捧起周朝云脸颊,嘶咬着他的唇瓣迫使他扭转过头
匣子里满满当当,极其规整地叠放着一张浸透了血液的兽皮,黑色的,长毛的,看上去很软、也很柔顺的……
曾将他卷进怀里好些次的。
曾出现在他梦里许多回的。
曾经,眼下,将来……
都寄付于他脑海中最恬静、最不染尘埃那一隅。
本该如此的。
望舒圣人含着周朝云唇瓣,在唇齿厮磨里极尽缱绻地问他,“喜欢吗?”
他渐松了力道,周朝云泪如泉涌,哭咛一声从他怀里逃窜出去,躲着那方匣子魂不守舍地往后爬挪几寸,忽觉耳鼓嗡鸣,眼前发赭,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恍遭钝器碾碎般的疼,他颤颤巍巍一直退到床角才停,还没等蜷缩成团,便鼻腔一热。
他低下头,看见亵衣上下雨似的滴滴答答落着血点儿。
他伸手摸,口鼻眼下淅淅沥沥喷涌着热液,摊开手却不见泪,只见一片赤色。
周朝云破了七窍,呆睁着赤红的眼看向望舒圣人,像是有话要说,可他凄凄惨惨张开小嘴儿,血淋淋的舌尖儿掖在齿间蠕动几下,只气急攻心喷出口血,便阖上眼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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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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