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血迹被清理,屋内重归宁静,曲休上前俯身,恭敬询问:“侯爷,可还按计划行事?”

他按侯爷吩咐的,在梁上看戏良久,可夫人并未大闹药浴池,原本计划好的戏码,似乎接不下去。

一片水雾中,齐司延原本涣散的眼眸聚了焦,他薄唇张了张,声线清冷,道:“去查查江家到底有几个女儿。”

他脑海中闪过刚刚粗略一瞥,没能看清楚分明的脸,墨色的眼底浮着一层冷意。

江家不是只有一女么?

……她竟不是江云裳。

“是,”曲休应声,又问:“那夫人表妹如何处置?”

“查清楚前,留她一命。”

“是,侯爷。”

另一边,江元音一路淡然回到新房。

雪燕关上房门,再也按捺不住,骂道:“表小姐真是不做人,今晚可是小姐的新婚夜,她竟敢去爬侯爷的床,半点没将小姐放在眼里!”

江元音满不在乎,兀自在铜镜前坐定,抬手取头上的珠钗,“过场也走过了,我们可以安心睡觉了。”

齐司延先前让人传话,便是摆明了今晚不会和她圆房,她去药浴池一趟,不过是不想落人话柄做做戏,顺便看看陈招娣有没有在她三言两语的刺激下,去做蠢事。

果然,一切如她所料。

只是齐司延的态度倒出乎她意料。

她今日所受怠慢轻视,无非是因为他瞧不上江家,那更不可能看得上陈招娣才是。

刚刚在药浴池,他竟没推开陈招娣。

难道是故意羞辱她?

“小姐怎么睡得着!”雪燕急的不行,“小姐若是这般任由表小姐胡来,她日后定要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万不可就这样算了啊!”

江元音冲铜镜中的雪燕安抚一笑:“莫急,我自有盘算。”

“小姐有主意了?”

江元音轻“嗯”了声,一个半月的颠簸加上一日的折腾,她疲乏得很,更何况其中曲折三言两语同雪燕解释不清,是以她打了个哈欠,开口道:“今夜且先休息,明日我再同你细说。”

见雪燕还要问,她又道:“放心,陈招娣掀不起多大风浪,我心中有数,你等着看戏便好。”

至于到底要唱哪一出戏,就得看齐司延到底瞧没瞧上陈招娣了。

左右她都备好了应对的法子,只等着见招拆招。

第17章 杀鸡儆猴

次日,二叔母陆氏派来领新人去敬茶请安的嬷嬷到了,也不见齐司延露面。

嬷嬷半点不惊讶,道:“既然侯爷身子不适,夫人便独自随我去敬茶请安吧。”

江元音颔首应了。

嬷嬷一路将她领至齐司延二叔父齐文台和二叔母陆氏居住的静怡轩。

二人端坐正厅主位,眸带审视望着江元音走近。

江元音福身,“侄媳给二叔父、二叔母请安。”

她从嬷嬷手中依次接过茶盏递过去,齐文台没有多话接了,陆氏却迟迟没有伸手。

陆氏端着架子,开口道:“要不是圣上赐婚,你怕是此生都入不了汴京一回,更不可能与我定宁侯府扯上干系,但你既成了我侯府新妇,有些话我需得说在前头。”

江元音早从昨日的怠慢推测到会有此刻的刁难,她毫不意外地低眉垂眼,一派温顺地回:“侄媳洗耳恭听。”

在摸清楚侯府门道前,她不会轻举妄动,自不会在意动动嘴皮的顺从。

“兄嫂早逝,司延身子羸弱,侯府由我执掌中馈,万事有我操持,日后你只需要尽心尽力照料好司延,为侯府开枝散叶就好。”

这话明里暗里都是让江元音以后不要插手侯府的事务,她听着,心中已然有数。

定宁侯府当家做主的不是齐司延,而是他二叔一家,所以陆氏才能装腔作势地说教她。

那齐司延到底是和二叔父一家感情甚笃,还是病入膏肓管不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