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贵妃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心痛地抱住他,自责道:“是母妃不好,是母妃没有保护好澜儿……”

她从前对他寄予厚望,是以也诸多的要求。

她在后宫以谦逊温和著称,却独独对他严厉异常。

她以为不“溺爱”,能让李彦成对他更满意疼宠,换来的却是这般结果。

她悔之晚矣。

李澜揪住瑜贵妃的衣襟,嚎啕大哭:“难道我要一辈子躺在床上吗?不要母妃我不要过这样的日子,我宁可死!”

“不可以!”瑜贵妃将他搂抱得更紧,“你死了,母妃也活不下去了!”

江元音看着这一室的狼藉,和相拥哭泣的母子,心里亦是感触良多。

她安静候着,直到两人的情绪稍稍稳定,才走近开口道:“澜儿不想待在床上,那我带澜儿去院里逛逛,好不好?”

李澜这才察觉到江元音的存在,自瑜贵妃怀中仰头,看了她一眼,又匆匆埋入瑜贵妃怀中。

“皇姐为何要来看一个瘸子废人?”李澜喊哑的嗓音里充斥着难过与怨恨,“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除了母妃,没有人会搭理的废人,父皇……没有来看过我一眼,皇姐为何要来?”

他出意外已经三个月了。

三个月前的那次皇家狩猎,因为母妃惴惴不安,他也不愿去。

可父皇单独寻他问话,父皇只说一句:“畏首畏尾,这般胆识不配做朕的儿子。”

为了让父皇满意,他只能去猎场。

他望着那些比他人高的骏马心生惧意,是父皇命人牵了匹幼马,让他参与狩猎。

可他记得自己坠马时,父皇不动如山的冰冷眼神。

是齐司延将他从马蹄下解救。

那之后,除了以泪洗面的母妃,他再没有见过他的父皇。

江元音听着,生出几分同情来。

她解释道歉道:“汴京近来是多事之秋,你与珩王爷在猎场出事了,京中又是暴雨,又是有乱臣贼子谋反,我入宫多有不便。”

“但一直未来看你,的确是我不好,澜儿莫与我置气,可好?”

瑜贵妃拍抚着李澜的背,帮腔道:“公主亲手做了点心,特意来看望你,你要不要尝尝看?”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腿好好的!”

“澜儿。”瑜贵妃声音沉了沉。

平常只有她母子二人,他如何撒火发脾气都无妨,现在当着江元音的面,自然是不合适的。

可往日里李澜或许会怕瑜贵妃生气,自从他腿瘸了后,便什么也不在意了。

江元音朝瑜贵妃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苛责李澜。

她不似这满屋子宫女、太监那般诚惶诚恐,也不似瑜贵妃这般伤感自责,而是用着稀松平常的语气,同李澜说道:“我刚与侯爷成婚时,侯爷亦是腿不能行,不仅于此,侯爷还耳目不聪,这些澜儿可有耳闻?”

李澜听了这话,果然镇定了不少,平缓下来的喘气,都在透露着他对这个话题的感兴趣。

江元音继续说道:“早年御医也说,侯爷得的是怪病,药石难医,但我自嫁入侯府后,从未见侯爷放弃过,他定期看诊、药浴,始终积极乐观地应对,腿脚不便时,便坐轮椅,他从未将自己困在床榻上过。”

“五日前,侯爷成了‘征燕’大将军,率领千军万马,奔赴沙场了。”

“澜儿,你能不能再站起来,旁人都说不准,但你自己若放弃了,那这一生,你便是真的瘸了。”

第347章 皇姐,选我

比起瑜贵妃的心疼安慰,或是其余宫女、太监小心翼翼地侍候、捧着。

江元音用着寻常口吻,以齐司延为例来鼓舞,李澜反而受用。

毕竟齐司延之前“病”得是人尽皆知,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最是有说服力。

李澜终于从瑜贵妃怀里探出头来,睁着一双溢满希冀的眼眸,望着江元音,颤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