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站于她身?后, 从镜子中望着她, 忽然道:“你的契书呢?”
“……”华灯说:“烧掉了。”
她对上他的眼睛, 不偏不倚。
沈昼笑了下,那笑容几乎一瞬间就消失,他注视她的目光, 冰冷沉郁, 深不见?底。
他的身?子压了下来, 让她面朝他,右手手掌按在她胸口处,华灯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他道:“我说过, 如果你胆敢骗我, 我就挖出你的心脏,打断你的腿,把你永远带在身?边。”
“华灯,我做得?出来。”
她的心颤了一下,却?并非出自恐惧。
她当?然记得?,她的确答应过, 答应过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来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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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竟要食言。
可他散尽修为,伤痕累累的一幕时常在脑海里盘桓,一想到那么?多年他都是?这样过来,她就心口如堵喘不过气,惟愿他早日解脱。
而且她自己,早晚也是?要走?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她想要说对不起,但竟连这句话也说不出口。
在他的过去,那些人总是?向他说完对不起,就肆无忌惮地抛下他。以至于后来他提起这些人,鲜少展露出缅怀之意,更多的是?一种漠然。
所以她没有再说这三个字,只是?牵起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轻声说:“没关系的,沈昼。”
沈昼直勾勾盯着她,眼底如有黑潮涌动。
没关系。
他的手快要挖出她的心脏,她却?说没关系。
很快,他的手抽出来,替她戴好今日的发簪,那些阴冷深沉散去了,神情语气皆与平常无异:“今天?想吃什么??”
华灯想了想,说:“我们?回药清宗吧,我想吃月牙和月满做的饭了。”
沈昼说:“好。”
他带着她回了药清宗,回到海棠苑。
药清宗的天?气一向很好。晌午的时候,沈昼坐在窗边,轻轻一抬眼,就能望见?华灯的身?影。
月牙和月满准备了许多茶点,她就坐在树荫底下,悠哉悠哉享用?。细碎的光洒在她身?上,宁静而祥和。
风吹来,飘落几片海棠花瓣。这里的花一年四季盛开,半年前他初到这里,也是?和她一起,走?进一片海棠花雨里。
传讯碟立在桌子上,她双手托脸,正和苏意轻聊天?。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她歪过身?子,咯咯直笑。
沈昼隐约听?见?,她们?约着下次一同去妖域,华灯想吃朱罗果,苏意轻要完成新的任务。
她很喜欢苏意轻,沈昼一直知道这点,起初以为是?她们?志趣相投,后来想想,多半还有她们?经历过相同世界的原因。
那个时候,他找不回华灯,差点就对苏意轻下手,但终究没有。
他也问过苏意轻:“你知道她的任务是?什么??”
苏意轻说:“大概……知道一点。”
“完不成任务,你们?会怎样?”
“不会怎样啊,我经常有任务没完成,就是?积分少一点,能兑换的东西少一点,其他好像没什么?。”
他问过裴见?明,裴见?明也是?同样的回答。
所以他不能打着保护华灯的幌子留下,她没那么?需要他的保护。
他承认了。是?因为他自私,所以要将她束缚住。
树下的华灯和苏意轻聊得?正欢。
她们?玩起游戏,是?她叫做“飞行?棋”的东西。他很少陪她玩,因为他的运气实在很差,经常摇到一,华灯无奈地让他远离这种游戏。
过了会,响起华灯的哀嚎:“怎么?又是?我输了!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每次都玩不过你!”
对面传来苏意轻的笑声。
华灯不甘失败,重整旗鼓再战,继续摇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