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老太君厉声打断,那声音因为激动而岔了气:“来人,把这个贱妇给我抓起来,关进地牢!”

老太君身边的嬷嬷准备动手,苏月婵的眼睛迸射出骇人的寒光,她厉声吼道:“谁敢”

几个蠢蠢欲动的仆妇,瞬间僵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我苏月婵还是这冠军侯府的主母一天,你们就别想动我!”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来人,把老太君扶回去!”

几个丫鬟上前,把老太君强行扶到外间软榻上歇息,苏月婵依然守在床前,紧握着楚怀瑾的手。

楚怀瑾的脸色越来越白,就连眼角的那颗泪痣,也失去了光彩。

他整个人在逐渐失去生机。

突然

那只一直被苏月婵紧握的手,指尖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苏月婵猛地一僵,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识地俯下身,凑近他的唇边,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希冀:“夫君,夫君,你醒了?你听到我说话了?”

没有回应。

紧接着,那原本就微弱得几乎捕捉不到的呼吸,毫无征兆地停了。

胸膛的起伏,消失了。

苏月婵的身体僵住了。

一直守在角落,同样熬红了眼的府医察觉到不对:“侯爷……”

他的手指探向楚怀瑾的颈侧,瞬间面如土色。

府医跪倒在地,嗓子里发出哀鸣:“侯爷……殁了!”

外间老太君听见声音,从软榻上滚落下来,老泪纵横地向内室爬来。

“孙儿,我的孙儿!”

侯府唯一的血脉,她亲手养大的孙儿没了!

“侯爷!”“侯爷!”内外的丫鬟家丁们瞬间跪倒一片,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在苏月婵的世界里,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遥远的、扭曲的背景噪音。

心脏像是被一支利箭狠狠地贯穿,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嗓子里涌出了一股腥甜,被她狠狠地吞咽下去。

一滴滚烫的泪,毫无征兆地砸落在楚怀瑾冰冷的手背上。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泪珠失控一般,无声地坠落。

自从娘亲离开后,她发过誓不再哭了。她不想哭,可是泪水却自己涌了出来。

她极其轻柔地将楚怀瑾的手放回锦被之下,仿佛怕惊醒了他。然后,她挺直了那几乎要被悲痛压垮的脊梁,站了起来。

目光扫过跪地痛哭的众人,扫过爬行而来的老太君,她开口道:“侯爷去了!管家,即刻起,阖府上下,挂白。派人前往宫中报丧,按侯爵规制。命人准备上好的金丝楠木。即刻去办。”

管家喉咙哽咽,重重叩头:“是,夫人!”

“等等。”见管家正要离去,苏月婵叫住他:“棺椁里铺上厚实的蜀锦,他……怕冷。”

她又看向桃枝:“准备热水,侯爷爱洁,要干干净净地走。”

桃枝泣不成声,只能拼命点头。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也不再理会老太君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咒骂。

她伸出手,最后一次,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楚怀瑾额前散落的一缕碎发,动作温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楚怀瑾,没想到吧,其实我一点也不柔弱,一点也不善良,我想着你能有一辈子慢慢了解我,也许你会喜欢真实的我,但……已经没机会了。

她踉踉跄跄地走出去,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召唤来那日跟去调查马车的护卫:“事情查得怎么样?”

“回夫人,那匹马确实被动了手脚,有人埋伏在远处,将这枚毒针刺进了马腿,马才受惊的。”护卫掌心躺着一支细小的毒针。

苏月婵张开发白的唇线,冷静地发布号令:“查!”

“属下领命。”护卫消失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