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安似乎不敢兴趣,连头都没抬,只用余光扫了一下:“这是电池。你把手机换成小灵通了?怪高级的。”

郑欣宜哪能听不出来他的调侃,只抬眸去瞪他:“这不是我的!”

李煜安表情淡淡的:“谁的还给谁就是。”

郑欣宜闻言,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对着班里的人打招呼:“这是谁的手机电池啊?谁用小灵通啊?”

班里有隐约起伏的笑声和议论声。

彼时还流行着用肾换手机的趣闻,嘉裕高中虽然有上课不能带手机的规定,但是学校走读生也不再少数,学生大多家境优越,人手拥有的,都是耳熟能详的大牌新款。

落在地上的圆形小镜子已经有了裂痕,上面映出了罗宁两张脸,每一张都面无表情,她将破碎的镜子拾起来的时候,碎裂镜片折射的光,明晃晃地投在她脖颈。

敏感之人的神经永远暴露在体外,准确捕捉任何与自己有关的风声,添油加醋去放大任何一点疼痛。

这是罗宁转班的第一天,踏进的地方变成了无声刑场,颈边的阳光也成了断头台的闸刀,鲜血淋漓的是她的自尊心。

但她面上要比任何人都平静,不急不慢地将桌子整理好,转身走到郑欣宜面前,不卑不亢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缓缓开口:“这是我的东西,谢谢你替我捡起来。”

“不客气。”对方的笑意未敛,将东西递给罗宁,转身仍旧轻松自在的与身旁的李煜安重聊之前的话题,这个小插曲在他们看来如同未曾发生。

罗宁第一眼看见郑欣宜就知道,她不是那种有坏心眼的女孩儿,她仅仅只是有点恃宠而骄的小傲慢,有点青春期女生无伤大雅的小脾气,同时罗宁也清楚,她们一定不会和对方成为朋友。

第 9 章

距离罗宁拔牙已过去七天,口腔医院的前台护士打了电话过来,告诉她明天可以来拆线。罗宁询问具体时间,对方说拆线很快,只要在下班之前过来就可以。

既然没有硬性的时间要求,罗宁也就不着急过去,自己独居的生活依旧舒适,整个上午在看书、打扫卫生中度过,下午又补了一个不算短的觉。

罗宁没有设定铃声的习惯,手机向来都是震动或静音,这次她是被手机的嗡鸣吵醒,迷迷糊糊间只看见了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她随手划开,将手机贴到了耳边,整个人仍旧埋在被子里,等待电话那头的声音。

过了良久,对面都没有动静,罗宁才闷闷问了一句:“你好,请问你是?”

“……罗宁。”

对方上来就直直唤她的名字,熟稔又陌生的语气。

他好像很喜欢连名带姓的去喊她,罗宁,姓和名组成清润的音节,念出来像弹琴时手指误碰的低音,再凛然的嗓音也都逃不过几缕缱绻。

李煜安听她发闷的嗓音迟钝了一下:“你怎么了?”

罗宁的困意消失了大半,思绪逐渐清明:“没怎么,我刚才在睡觉。”

说完又看了一眼手机,朦胧发问:“怎么是你打过来的。”

对面的回答更像是无奈的叹息:“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前台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你今天不是要过来拆线?”

罗宁看了一眼窗外,今天阴天,光线暗沉沉的,手机上显示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不好意思,我尽量快点赶过去。”她说完就要挂掉电话,对面出声阻止了她:

“不着急,医院六点下班,我会更迟一点。”

就在罗宁纠结怎么结束对话的时候,李煜安转移了话题:“手机号码是你微信号吗?”

“……对的。”

“那我加你,同意一下。”

他干脆利索的挂了电话,罗宁的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刚刚他不容拒绝的嗓音,下一秒微信就弹过来了一条好友申请。

他的 ID 和罗宁一样简单,罗宁的网名是“宁”,李煜安则是一个“安”,都取自姓名的最后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