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冷声打断,“这等拙劣的离间计,也配摆上台面?”
”属下原也这般想,”承影声音嘶哑,“可皇城司竟以此为由提审老夫人,要她说清楚将军的身世真相。属下曾密告老夫人,只要抵死不承认,皇城司就拿她无法......”
话至此处,承影已哽咽难言。
风雪中,何年只听他断断续续道,“老夫人她......在堂上......咬舌明志了......”
何年只觉浑身气力尽数抽离,指尖死死扣住车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原来如此。
此刻她终于明白,宋檀为何没有送她出宫。
但比这更让她惊惶的是,明明狸奴上次下毒时,她已经救回了婆母的性命,为何最终还是......
何年不清楚,婆母还是死于非命,是因为上次她没有勘破狸奴的动机,所以没有真正解决这个死局?还是说......命数当真不可改?
冷汗顺着她额角滑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蜿蜒成冰冷的溪流。
婆母的死,牛羊司御用节羊藏着的猫腻,郑淑妃对庆帝使用的香......
这一桩桩,一件件,轮番在何年脑中翻涌,她似乎明白了,狸奴真正的目的。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别的作者怎么写出百万大长篇的,我写到后面真的词穷了。
137☆、第137章
◎同舟共济之人◎
何年踏入将军府时,府中静得出奇。
廊下本该高悬的红灯笼尽数撤去,却不见半点丧仪白幡。
洒扫仆役依旧按部就班地清理着庭院积雪,只是那笤帚刮过青石的声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徐管事疾步穿过回廊,在影壁前迎住何年。
“夫人回来了。”他袖口微颤,嗓音沉得似浸了冰。“宫里来了口谕,严令不得发丧。说若是......说若走漏半点风声,便要阖府......阖府为老夫人陪葬......”
何年指尖掐入掌心,在皮肉上勒出几道红痕。
这些日子被困宫中时,她听闻北梁散布谣言,说李信业实乃大公主普荣月之子。彼时她还暗自思忖,若庆帝真要借此发难,她反倒能趁此机会将婆母送出京城。毕竟既非生母,留着也是无用之棋。
可现在她才惊觉,皇城司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真相。他们逼婆母承认李信业并非亲生,逼她承认二十年来的骨肉亲情都是假的。
他们怎会懂得?这位看似逆来顺受的老妇人,骨子里淌着武将的朗朗硬骨。
那一口咬断的,何止是自己的舌头?
那是将庆帝龙袍下的猜忌与卑劣,血淋淋地撕开在青天白日之下。让史官之笔,让天下人之口,都记住一个君王是如何用最龌龊的手段,逼死功臣之母。
何年广袖一拂,眸中寒光凛冽。
“天子当真是自欺欺人,他封得住将军府的嘴,还能封得住这朗朗乾坤?堵尽这天下悠悠众口?”
她转身吩咐承影,“去请哭祭社的人来府,让他们以庆贺将军收复塑雪为由求见婆母。待他们发现婆母死讯......”
“夫人有所不知,”承影突然打断,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凝重,“您困在宫中的这些时日,皇城司已成了阎罗殿。单说这《碧血丹心录》,按您的吩咐从北境传入京城,坊间本已口耳相传。可皇城司为禁绝此书,半月间,国子监三名学子、京城六位说书先生,连带几个贩货郎,全成了护城河里的浮尸。”
何年眼波微凝,鸦羽长睫轻勾出疑惑,“城司这般肆无忌惮,庆帝就这般......坐视不理?”
承影道,“如今圣上对宋檀宠信有加,纵使大理寺当面参奏,他大可推脱与皇城司无关。天子故作不知,大理寺又拿不出实证,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承影喉结滚动,声音愈发沉重,“正因皇城司近来滥杀成性,属下才不敢贸然联络哭祭社,只怕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