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通。

竹篮里张牙舞爪的蝲蛄青黑色的外壳泛着油光,细密的脚爪在篮子里簌簌乱动,看得人心里发怵。

周来福双手负在身后凑上前,瞅着儿子周广良把竹篮往地上放,烟杆在鞋底磕了磕:“阿广,你们拖这老些蝲蛄回来做啥?难不成要填地基?”

周广良正用粗布擦着脖子上的汗,闻言直起腰:“爹您不知道,嫂子说要给咱们做麻辣小龙虾吃!”

“麻辣小龙虾?” 周来福把烟杆往嘴里一塞,眉头拧成个疙瘩,“这不就是蝲蛄吗?换个名儿还能变金元宝不成?”

旁边的张婶听见这话,手里的菜篮子 “哐当” 一声磕在石头上,她往后跳了半步,帕子在鼻尖扇了扇:“我的天爷!这玩意儿能吃?前儿个还看见二柱子被它夹得淌血呢!”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指着蝲蛄硬邦邦的背甲咂嘴,有人比划着被夹过的伤口,还有人蹲在竹篮边探头探脑,却没一个敢伸手碰的。

“这壳比核桃还硬,嚼碎了牙都得崩掉!”

“听说在河沟里专吃烂泥,想想都膈应。”

顾瑶刚从拖拉机上跳下来,银灰色的工装裤沾了些泥点,听见这话便笑着拨开人群:“张婶,这东西呀,得挑着吃。”

她蹲下身拎起一只最大的蝲蛄,指尖在虾腹轻轻一捏,“您瞧,这虾线得抽掉,虾头里的沙包要挖干净,剩下的尾巴肉嫩着呢。”

张大爷蹲在门槛上,铜烟斗在地上敲出闷响:“侄媳妇,不是大爷泼冷水,这玩意儿剥十只也凑不齐一口肉,还不够费事儿的。”

顾瑶直起身拍了拍手,目光扫过围着的十几号人。

还有建房子的村民们赤着胳膊站在日头下,他们的婆娘抱着孩子在树荫里纳凉,连隔壁村的货郎都挑着担子凑了过来。

这些人往后都是要打交道的,不如借今天这些个小龙虾热络热络。

“大伙儿要是信得过我,今儿个我就露一手。” 她扬声说道,眼角的笑意像揉碎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