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哭嚎,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瞄男人的脸色,手指还在悄悄捻着袖口的布料。
顾瑶看着她拙劣的表演,胃里一阵翻涌。
“我妈的红木首饰盒呢?” 顾瑶懒得跟她兜圈子,那双清亮的眸子像淬了冰,死死钉在白秀芬脸上。
那是外婆传给母亲的陪嫁,里面装着金戒指,金项链还有一只银镯子。
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脖子的老鸭。
她慌乱地眨了眨眼,眼尾的细纹挤成一团,下意识地朝顾庆阳的方向瞟了半寸。
就是这个眼神!顾瑶心中冷笑,指尖在藏青色的裤缝上轻轻摩挲,看来真被她猜中了。
“什么首饰盒?早就丢了!” 顾庆阳梗着脖子喊道,喉结上下滚动,脸颊却泛起可疑的潮红,像被劣质烧酒呛到似的。
顾瑶突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缓缓走到顾庆阳面前,故意压低声音,气息像毒蛇的信子舔过男人的耳廓:“爸,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头晕?尤其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天旋地转的得扶着墙站一会儿?夜里还总出冷汗,枕头能湿透大半边?”
顾庆阳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里布满血丝,像是被人用烧红的烙铁烫中了心口。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腰重重撞在掉漆的门框上,发出 “咚” 的闷响。“你…… 你怎么知道?”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白秀芬也愣住了,嘴角却僵在哭嚎的弧度。
她下意识地看向丈夫的脸色,蜡黄中透着不正常的灰败,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得像久旱的土地。
这些细节平日里被她忽略,此刻被顾瑶点破,竟让她莫名心慌起来。
就在这时,顾瑶的脑海里突然响起熟悉的机械音,比往常多了几分急促:【患者男性,顾庆阳,五十三岁,心率 78 次 / 分钟,血压 150/95mmHg。检测到体内有慢性毒素,初步判断为生物碱类物质,需采集静脉血 5ml 进行高效液相色谱分析。建议立即前往前往医院做进一步检查,拖延可能导致不可逆肝肾功能损伤。】
顾瑶心中一凛,指尖瞬间攥紧。
生物碱?是曼陀罗还是乌头?
白秀芬这是嫌顾庆阳死得不够快?
顾瑶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只是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冰碴:“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别贪。”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白秀芬,果然看到那女人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褪成了死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你胡说八道什么!” 白秀芬色厉内荏地尖叫,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划过玻璃。
她的手紧紧攥着枣红色的确良衬衫的衣角,指节用力到泛白,手背青筋像蚯蚓似的凸起。
顾瑶没再理她,只是向前逼近一步,鞋跟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死寂的屋里格外刺耳。
“这房子是我外公留给我妈的福利房,厂里有明确规定,直系亲属去世后配偶可暂住,但再婚者需重新申请。”
她盯着顾庆阳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现在去化工厂找王厂长,你觉得你们还能继续住在这里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像锤子敲在顾庆阳的心上。
男人喉结滚动,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脸色灰败地靠在门框上。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顾岚突然从里屋走出来,梳得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身上穿着的确良碎花裙 。
那料子是去年用原主的学费钱买的,她走到顾庆阳身边,伸手扶住男人的胳膊,眼神里满是不赞同:“这些天爸爸为了你,天天唉声叹气睡不着觉,饭都吃不下。你现在一回来就说要去厂里举报,是想让爸爸这个年纪睡大街吗?”
顾瑶看着她假惺惺的样子,胃里一阵翻腾。